寂珩玉眉头凝得更深,又问:“林湘儿是谁?”
桑离一噎,顿时无语。
她低低叹气,也不指望他能记起来,更不指望和他说出个所以然。
“总之我很担心他们口中的邪祟指的是陆青和。”
桑离双手撑着腮,因为疲惫,脑袋跟着晃了两下。
本是随心之语,却听得寂珩玉一阵气闷,语调中有嘲讽也有三分醋意,“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如此上心,你倒是心热。”
桑离哑然愣住。
她垂下手看过去,寂珩玉早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。
“林湘儿好说是救过我们,要不是那份遗书,我们肯定走不出万水郡都。她死在异乡很可怜的,我当然想帮她。”桑离憋红着一张脸,大着胆子埋怨,“君上您真是奇怪,我明明是帮林湘儿,到您嘴里怎么就成对别的男人上心了?”
毛病。
说话难听,她一个字都不想听。
寂珩玉若无其事往过一掠,实则是偷偷观察她此刻的表情。
她很难会掩藏情绪,大部分时候都会把开心和不开心表现得十分清楚。她此刻的表情不在这两者之间,更像是被误解的羞恼。
寂珩玉心情骤然明朗,“倘若陆青和就是那个邪祟呢?”
桑离就是没想好这么处理这个可能性。
她咬了咬下唇,痛下决心:“杀、杀了吧。”
“噢?”寂珩玉拉长尾调,笑着打趣,“你敢动手?”
“有、有什么不敢的。”桑离硬着头皮说,“百姓是第一位,再说我和他也没什么交集,只是想将林湘儿的遗物给她,如果他真的变成祸害世间的邪祟,自是要杀了。”
孰是孰非桑离分得很清楚。
该杀的杀,该留的也要留。
在她说完这段话后,寂珩玉忽然眉中寂平,似猛然投掷进夜海中的玉,眼中那点唯有的光亮也一点点变得幽暗,沦为漆黑不见底的两汪深水。
对上那双眼,所有情绪戛然而止。
桑离缩了缩脖子,神色变得小心翼翼起来,“君上,你怎么啦?”她担心是不是说错了话,才让他的表情变得如此晦暗不清。
寂珩玉顿时清醒,勾唇一笑,所有暗沉都掩在了这抹笑意当中,“心有苍生,自是好事。”
桑离放下心,“那我先回我的房间休息了?”
欲要离去时,被寂珩玉叫住:“就在这儿吧。”他语调懒散,“那些个小贼不安好心,说不定会闯入你房门,避免其扰,就先留在这儿吧。”
不知是怕桑离多心,还是怕她拒绝,寂珩玉头一遭耐心解释,“何况也睡不得多久,指不准半夜就要出去了。”
说得也是。
以她现在的修为自然不会怕几个小修,可若是他们真的闯进来,她反抗也不是,不反抗也不是。为了不打草惊蛇,桑离决定留在这里了。
房间里只有一张十分简陋的单人床。
她连行几日,又日日风餐露宿,身子骨早就疲乏地想找张床舒展一下了,但是又不好当着寂珩玉的面直接躺上去,毕竟他才是仙君。
桑离抱起那床被子,非常自觉地铺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