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不会没有沈庭璋的耳目,唐粒忍到下班回家,周忆南做了几道好菜迎接总裁归来。
敌凶我凶,凶不过我还有帮凶。唐粒勾着周忆南的脖子送上亲吻:“谢谢。”
周忆南送葡萄小鱼银铃铛时,说过有个大礼,关键时刻再送,即是几个小股东的股权。唐粒很惊讶:“你知道沈庭璋要对付我?”
周忆南不知道,就当有备无患。他没有提前告知他备下的大礼,是想让唐粒看看今天董事会上有哪些人坚定支持她,哪些人能被争取。被逼宫时,唐粒反应越真实,越能看出问题。
唐粒心有余悸:“老沈以江岸的辅臣自居,江岸跑了,他对我也表现得谦和有礼……”
周忆南说有个词叫大奸似忠,说的便是沈庭璋这种人。从唐粒当上总裁,他就在磕几个小股东了,这几年他投资做得还不错,刚够买下股权。
唐粒担心了:“老沈会查到你头上吗?我不怕他反扑,但不能让你被他报复。我得找个借口把你弄到徐启航那边。”
两人搂抱着说话,周忆南说:“我有几个磨刀石一样的熟人,由他们出面谈的。协议也是由他们和小股东签,再转给你。”
磨刀石是周忆南的同道中人,唐粒很感动:“你花那么多钱给我当武器,我年底就能拿分红了,拿了也要送你大礼。”
钱这东西,无非汤里来,水里去,有个用途就是值当。周忆南说:“我们之间,不讲你我。你别给我调部门,我得在老沈身边。”
唐粒说:“我眼疾手快削他的权,就想着一举打倒他,你觉得他还有能耐吗?我真的舍不得你再被他那么用。”
两人约定过,任何事都不瞒着对方,周忆南搂紧唐粒,沉默一瞬,说:“我父亲公司破产,老沈出了力,还找人把我父亲弄死在里面。”
唐粒心里一恸,如果说下午时她还觉得周忆南虽是沈庭璋的亲信,但选择站在她这边,是必然的,此刻才洞悉前因后果。周忆南说仇人有城府,很警觉,原来正是沈庭璋。
周忆南暗查曹威纳那次,奉沈庭璋之命,拖着残腿去处理谢某传菜口摔伤案,唐粒再三反对,他坚持去了一趟。唐粒始知他不仅是希望她考核期内不惹官司,也因为他不想引起沈庭璋怀疑。
周忆南孤独筹谋,以身侍贼,走了一条多么凶险的路。唐粒内心惨痛,紧紧抱着他,眼泪顺着他的颈窝往下落: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
周忆南手臂收拢,用力,再用力,恨不得把唐粒嵌进骨子里。少年时,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他,长久以来的艰辛,得她安抚,好像就不算什么了,他说:“你得守住位置,很辛苦。”
唐粒哽声说:“阿珩,现在我们的力量连在一起了。”
周忆南吻在她嘴角,慢慢含住她的唇。他不愿把唐粒卷进来,但沈庭璋不会放过唐粒,唐粒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,局势至此,是该共同守着血的秘密,扛着叵测的前路了。
今天的会议犹如丛林社会,逐而相食,唐粒看够沈庭璋的嘴脸,但对他会使怎样的手段还有些拿不定,问:“他是个怎样的人?”
沈庭璋出身很低,在他需要有人对他好的时候,世界没有拉扯他,后来他发迹了,也不拉扯别人,他对世界抱有恨意。说他不拉扯别人可能不精确,他很会施恩,但施恩统统是利己,为的是有天给他挡枪。
在商业银行做事时,周忆南查出父亲的公司倒下,罪魁祸首是沈庭璋,但沈庭璋只是华夏集团副总裁,他疑心秦远山才是主导者。
进入华夏集团工作后,周忆南着意调查秦远山,发现他对创业伙伴极为厚道,给的股权高,权责也大,且有个习惯,用人不疑。沈庭璋做事有非常大的自主权,秦远山只看结果。
资本积累充满原始罪恶。周忆南把仇家锁定为沈庭璋,花了一年多时间成为沈庭璋在华夏集团最重要的亲信,但沈庭璋不止一个帮他干脏活的人,比如去收购小股东股权另有人跑腿,他从不让人掌握他所有秘密。
周忆南暗中调查同僚,有数人受惠于沈庭璋,其中有几人身世异常凄惨:他们的母亲被拐卖到海外小国,身陷魔窟,意外生下他们。这类孩子很可能被卖到黑市,为有钱人提供器官,是沈庭璋把他们救下来,并宣称这条命归他所有。
能活下来就很好了,无人在意以后会如何偿还沈庭璋的恩情,即使是杀人,他们也干。多活了十几二十年就是赚,不是吗?
这几个人的资质不如周忆南,只能做些实打实犯罪的脏活,被沈庭璋悉数掌握,随便哪天就会被当弃子。周忆南干的脏活也多,但他很小心,绝不会在报仇之前先把自己交代了。
唐粒不寒而栗,沈庭璋相貌堂堂,言行稳重,竟然养了几个死士。周忆南报仇之路何其辛苦。
豢养亡命之徒的名流显贵很多,藏。枪。涉。黑的也不少。江岸能穿过警方封锁逃亡,周忆南揣测跟这几个死士有关,他还没查出来,就算查到,死士会替沈庭璋扛罪。这几年,他查到一部分线索,但想对沈庭璋一击致命,还得再忍耐。
周忆南暗中买了股权,才使沈庭璋落败。唐粒算了账,几个小股东各自股权虽不多,合起来花费不菲,她想过了,等沈庭璋被逐出华夏集团,就由周忆南当副总裁,不过那是以后的事,一步步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