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跋览往后靠了靠,手掌慢慢收在身侧,“你怎么说?”
“我……我当然说是。”路春怯怯道,“初时她也是牛脾气上来,说要杀便杀,后来臣说……说府督今日病得不轻,心情着实不好,要是以后府督后悔今日杀你了,你的小命还回得来么?然后……然后她就跟我走了。城门的人都认识臣,连夜就出去了,我让他去找兴城守备刘据,让刘据送她回南边。”
“怎么不找顾佑诚?”
“猜……猜到府督会去堵他。”路春越说越是心虚,便把脑袋耷拉下去。
“所以你连刘据的身份都告诉她了?”拓跋览哼了一声,“路大人近来也不知吃了什么,胆子竟是越来越肥壮了。”
路春一滞,讷讷道,“反正……反正那刘据原本也是她顾家的人,知道不知道的,也没什么打紧。”
“路大人跟了本督这么些年,本督竟是今日才发现大人口才还不错。”拓跋览问完了站起来,冷笑道,“本督什么时候有过后悔的事?着实蠢材,接着呆着吧。”
“这黑牢呆得着实气闷……”路春腆着脸道,“不知,不知府督要把臣关到何时……”
拓跋览垂首看他,嘲笑道,“你还想出去?不管碧环有罪无罪,你都是不遵府督令私放人犯的罪过,这种罪过沾上了你还想出去?路大人是把府内家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?”
路春挣扎道,“臣……臣毕竟是自己回来的……”
拓跋览哼了一声,“府内家规说过自举罪过能减罪么?”
路春怯怯道,“说……说过……”
拓跋览一滞,“本督却不记得了。”说着回身便走。
“府督且慢!”
拓跋览停步回身,“怎么?”
路春从怀里摸出一物来,捧在手中,“上回府督病着,臣又是着急又是后悔,竟然忘了,这个……让我转交府督——”
那黑漆抹乌的脏手上捧着的,竟是一块十分莹润的白玉,只有半个巴掌大小,这北边朝中人都知道,这东西虽看着不大,用处却不小。
只可惜再怎么有用,对有些人来说仍是多余的——拓跋览寒凉的目光落在上面,心中便渐渐生了一种恼怒来,探手将那白玉拿在手中,掌中立时生出一丝寒凉的冷意,这冷意透过指尖渗入心口,把心中的恼怒又燃得旺了一些,拓跋览举手便将那白玉砸在墙上,头也不回地去了。
路春见那玉贯在墙上弹了下来,又在地上滚了几圈,终于还是落在他脚边,便伸手拾了起来,那玉质十分坚硬,竟是分毫无损,路春用袖子擦去玉上尘土,叹了口气,便又塞在怀中。抬头见那看守府卫进来取油烛,忙道,“且给小爷留着,黑漆漆的是要闷死我?”
那府卫一滞,“大人……这里是黑牢。”
路春翻了个白眼,“府督只命你点烛,有让你收么?”
“却……没有,可是这里是黑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