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条巾帕擦头发的功夫,听见冯嘉幼似乎在悠悠转醒。
他连忙停住动作,连呼吸也一起屏住。
冯嘉幼察觉身畔无人,还是挣扎着醒来了,坐起身抱着被角往外间张望。
“我在这,不要怕。”
谢揽走到床边去。
冯嘉幼揉揉眼睛,趁着夜色瞧见他头发湿漉漉的,还赤着上身:“你做什么去了?”
谢揽犹豫起来,这会儿告诉她,今夜她怕是睡不着了。
但自己好像也没这个本事瞒住她,唯有先提醒:“幼娘,我说了之后你不要激动。”
他不提醒还好,冯嘉幼原本还有些迷糊,被他吓得清醒过来,瞪大了眼睛。
连他都怕自己会激动的事情,绝对不是什么小事。
谢揽解释道:“我去了趟大都督府,真被你说中了,齐封的确是另有所图,他一连串举动下来,只为了确定我之前去过佛堂,今晚还设了个局,把我引了去,想抓我……”
他挑三拣四的说,冯嘉幼的心脏被越捏越紧。
谢揽轻描淡写地讲诉自己逃走的过程:“我逃了,他果然没追。”
冯嘉幼被气得不轻:“我睡前才叮嘱你对着齐封要万事小心,若齐封再有奇怪举动,先告诉我一声,你转头立马忘记,还跑去他府上!”
谢揽皱起眉:“我没忘记,但有个神秘人从密道去他府上,这不算他的奇怪举动吧?”
冯嘉幼厉声:“神秘人不就是他?”
谢揽摊手:“那我若不去,你也不知道神秘人是他啊。”
冯嘉幼被他气得两眼发昏,一时间竟不知回他什么才好。
谢揽听她急喘几声,慌忙道:“你莫要生气,我记着了。主要是见你睡熟了,不想喊醒你。”
“是我睡觉重要,还是你的命重要?”
冯嘉幼后怕的不行,“我可不想一觉起来成了寡妇。”
“你想的也未免太多了。”
谢揽听罢只觉着好笑,“只要我不想着杀齐封,全身而退根本不成问题。你不知道,类似的困局我不知经历过多少次,莫说就我一个人,从前带着松烟那个累赘,我也一样可以杀出重围。”
冯嘉幼道:“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?”
谢揽哪里不知道,冯嘉幼就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。
其他人真没有,多半时候是他让别人产生这种念头。
从西北到京城,竟然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,裴砚昭也不行,身手不错,可太缺乏经验,但凡谢揽挑个恶劣天气,就能将他吊起来打。
这话谢揽不敢说出口,否则冯嘉幼会举出一堆狂妄自大没有好下场的例子来数落他。
他不说话就意味着不服气,冯嘉幼黑着脸起身下了床,赤着脚去点燃油灯。
屋内亮堂之后,冯嘉幼转过身望着他,眼神如刀:“谢小山你给我听好了,你若让我成了寡妇,我当晚就去找其他男人投怀送抱,总之我一天都不为你守!”
谢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,心口腾地升起火气,本想将手里的擦头发的巾帕直接扔了,末了还是随手抛去了桌面上。
他在冯嘉幼的妆台前坐下,拿起她的梳子玩儿,不去看她:“你至于么?从前没你替我出主意,我都是这样过来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,也知道你可能还很喜欢这种挑战。但我不行,我胆子小。”
冯嘉幼走过去抓起他的手,“你摸摸我手心里的汗,还有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