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跟阿姨说我有病。”她说到这里贡锦南心中一惊,以为她所指的是她对异性的心理障碍。她所指并非这个她实际上真的患着的陈疾。她为自己新捏造了一场病。“你说我有不能生孩子的病,娶了我以后才发现的,我们以前都不知道,然后说我在努力治病,”哭腔占据了她的嗓子,“让阿姨放心先去治疗,等她做完手术康复了,就说我的病没有治好,你把我休了。”贡锦南到底听到了她提出的分别。他刚张口要说一句什么,被楚娅姝傻里傻气又勇敢的说话堵了回去。“我发誓我一定一定要和你一起照顾阿姨,直到她痊愈,我保证。”她居然傻到,伸出靠近他一侧的左手,五指并拢擎到指尖与眉头平齐,做着发誓的姿势。她当初为了李玉华也是这样毅然决然,付诸了一切。“你去辞职吧,然后和我一起照料我妈。我忙不过来,你多帮帮我。”贡锦南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反应。她瞪大了水一样的眼睛。叫人真的害怕,这样澄澈的两泓眸子,睁的这样硕大,会不会一部留神就掉出来。“辞职,”刚还仗义豪放地要知恩图报,现在犯了难,“我可以不辞职吗?我以后和我妈妈还得生活。”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做好奔流的准备。输卵管堵塞“那不辞职怎么照看我妈妈?不是你自己说的吗?”贡锦南道。“我现在已经亏欠你很多了,我辞了职就要靠你养活了,那怎么行?”楚娅姝的峨眉蹙的波浪起伏,眉心生出了深深的沟壑。“为什么不能靠我养?你是我什么人?我养你不应该?还是我不情愿了?”贡锦南在课堂上就是这样提问不听讲的学生,明知人家回答不出来,还偏要诘问。“我是你花钱雇来的女人。”她的头垂的很低。纷批的乌油油的长发滑落下来,拂过半透明、边缘处微微发红的小耳朵。多么令人心动。楚娅姝生出一丝自轻自贱之意,贡锦南就无比的心疼,再也不忍心逼弄她什么。他们回到了家。你看到这两个人,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十分登对的恩爱夫妻。暧暧的夜里,他们做不得平常恩爱夫妻都要做的热烈的事情。可贡锦南心里想同她做那事想的发痒。千万只长了许多细小的足的虫子在他心里蠕动。痒得他很想不顾及文明的理智,抱住她。把自己心口的部位在她背上来来回回的蹭上一蹭。她回房睡觉去了。她的房间里那样寂静,如同她的心一般没有风浪与声息。贡锦南从未感到所学的知识,所受的教养竟还有着这般力量,时刻在他耳边提醒他,勿要失德。他压抑着蠢蠢欲动的肉体,放任着跳荡的心。他爱她,想和她亲亲热热,和和美美。她如果也爱他,抑或是能够接受他的爱,哪怕只是能够将就着屈服于他的肉体。岂不是一下子顺遂了他和张芸母子俩人的心愿。但她不情愿接受,并且坚决不打算接受。所以贡锦南的心和张芸的心皆是烦闷而恼火的。贡锦南的头枕在床榻上,压着自己直直的长胳膊。窗帘是敞开的,在窗牖两侧头发似的披挂着。也像是舞台上拉开的帷幕。星空上清浅的银河映照在他眸子里,他的眼底也流动了一道星河。天上的银河唱诗般漫向宇宙的更深处,他眼眸里的星光却苍凉寂寞。敲门声吵碎了繁星为他一个人的演出。“进。”他翻过来身子,脸面从窗牖转向屋子门口。脑子里疑惑,这个点了,她怎么会来他房间找他?小羊来狼窝自投罗网不成?嘴上说出同意她进来时的语气却和白日里,医院同事或者病人要进他办公室时候,他的语调无差。她得到依允推门进来,转身关上门,把自己和他关在一个屋子里了。屋子里没有开灯。窗外墨黑的天幕、闪动的星子、皎洁的明月交织而成的夜色,幽幽的流泄进来。她走到床边。她今天穿了一席洁白的睡裙,皮肤也在月色下白得散发着惨然的光。女人的裙子底下是空的,只有贴身的底裤、白腿和空气。空气中的氢气、氧气和尘埃都可以伸进裙子里面摩挲,唯独她的丈夫不行。“贡主任,明天我去看阿姨。”她道。“不许去。”贡锦南坐了起来。他为张芸的病急的发疯,明知道楚娅姝去了免不了受好大一肚子的委屈。“我明天一定能让阿姨同意尽快手术。就按照咱们说好的,我告诉她我有病,已经在治疗了。”她天真的仿佛只长了一半脑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