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娅姝坐在工位上,豆大的泪珠拍在桌面上的声音可以清晰听见。她顾不上颜面,一点出息都没有的哭出来。电脑屏幕上的微信图标闪动橘黄色的提示。“明天跟我出差。”是刚才用纸团砸她的张嘉朗。她的手指敲击键盘,没有丝毫温度。收到,好的。她陪张嘉朗出差的前一日都要回家收拾东西,没有紧急事情不在公司坐班。阿花阿姨不再给她送饭之后,恢复到每周来家三次的工作节奏。今天是她上门打扫的日子,楚娅姝回家时听见主卧里有动静。毕竟不是自己家,主卧她住的很在意。平时有什么垃圾都随手扔了,床头柜上、桌面上的尘土也随时擦拭。楚娅姝习惯做家务了,不觉得辛苦,不叫她做反而浑身不自在。既然纤尘不染,也没什么可打扫的地方,阿花阿姨在里面窸窸窣窣的做什么。楚娅姝不愿用恶意揣度看起来热情淳朴的阿花,但她的行为叫人想不到恰当的解释。“阿花阿姨。”楚姝姝站在主卧门口,轻声叫道。阿花吓得骇然的啊了一声,跳起来才转过身看她。“楚,楚姑娘,你,你怎么突然就就回来了?”过度的惊慌使得阿花变了一种声音,就连她自己听起来也会觉得不是她的嗓子发出的。床两侧,床头柜的四个抽屉都像嘴巴一样张开。楚娅姝码放整齐的贴身衣物凌乱的如若一摊被流浪猫狗抛过的垃圾。“阿姨,您”楚娅姝很犯愁,她不想报警让警察把阿姨抓起来,或是让贡锦南通知家政公司,给阿姨留下污点。“您走吧,就说是您不想在这儿干了。”她最大程度保全了阿花的颜面。倏然想起贡锦南给她买的那枚戒指。该撕破的脸皮留不得情面。楚娅姝让阿花在客厅等着,她去贡锦南房间检查钻戒是否还在。阿花像一名被当场抓捕的犯人,作案的一双手被手铐铐住,攥在一起不安的揉搓,干裂的皮肤掉落许多碎屑。楚娅姝不该擅自翻看贡锦南的抽屉柜子,但事出有因,她打算晚上再跟贡锦南道歉,说明缘由。小方盒贡锦南年收入很高,视钱财为身外之物,从不过分在意。大概学医的人连生死都看的透彻,更不会把区区银钱放在心上。当初给楚娅姝腾让主卧室,为了方便她放置自己的物品,贡锦南将每一个抽屉都清理的空空如也。贵重物品想必是存放在他睡的这间客卧了。客卧里有好几个柜子,没有一个柜门是上了锁的。楚娅姝挨个找遍了每一个大大小小,或深或浅的抽屉,全然不见钻戒的踪影。她为阿花感到痛心,那枚戒指太贵重,倘若追究起来,刑事责任是逃脱不了了。“阿花阿姨,您自己拿出来吧。”楚娅姝声音低微,仿佛做出错事的人是她。对于社会底层她非常有同情心,或者说是共情。借住在贡锦南的大房子里,旁人都以为她靠着这张精致脸蛋嫁了家境殷实、颇具社会地位的老公。从此土鸡变凤凰,改写命运,彻底离开了贫民窟一样破落的家。越是市井越生口舌是非。邻居里只有史阿姨和史雨桐是真心实意,为她第二次投胎挑了个好人家高兴。余下的人眼睛热的发红,跟害了红眼病似的。看着她嫁的人好,一表人才的姑爷工作体面还孝顺丈母娘,给李玉华添置了不少好东西,延请了看护。那些心胸狭隘的小人气呼呼的直跺脚。谁不知道楚娅姝是个苦命的孩子,爸爸不负责任,妈妈缠绵病榻,她受了太多同龄女孩想都不愿想的苦楚。她应该收获幸福,这是老天亏欠她的。“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,我没有拿值钱的东西。”阿花话里有话,没拿值钱的,还是拿了其他。“那您拿什么了?”楚娅姝目光不再闪躲,直视阿花的眼眸。“我,说起来怪害臊的。”阿花满脸通红,羞愧得脸上皱皱巴巴的肉就要掉下来。阿花的确拿了这个房子里不属于她的东西,楚娅姝倒觉得良心上安稳一些,没有冤枉好人。这个犯人审问起来不难,自己承认了的确存在犯罪行为。“您拿了什么。”楚娅姝严厉的问道。阿花是什么时候下手的,要是她在家休假的时候,她很对不起贡锦南,没能把这个家守护好。阿花自知被抓了现行抵赖不掉,总归得拿出点偷藏起来的东西,认下犯的罪过。她从一只她每次来干活时都背的,破的像是被剪刀剪过,翻了毛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纸质的小方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