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吵着要见我,你有什么要说的?”塞缪尔睥睨着蜷缩的熹和,单腿蹲下,免得再听不清。
他看过熹和的档案,熹和是战乱遗孤,被游孺收养。游蠕脾气秉性都很好,淡漠名利。对熹和应该是不错的。
“你是阿祖拉么……”熹和的嗓子应该坏了,如同残破的风箱,声音呼哧破碎。
“我是——”
话未说完,那只关节凸起的带着虫甲手一拳砸过来,塞缪尔侧脸躲过,单手擒住他的手腕,向反方向使劲,传来轻微的骨裂声。
熹和疼得面目狰狞。
塞缪尔不可抑地皱眉,厌弃的松手站直,他的耐心不多了,“你发什么疯。”
熹和挣扎着爬起来:“我要杀了——唔,我忘了……”痛苦地捂住头。
浊红的眼睛沁出一滴泪。
“你真的是阿祖拉?”
“……”
“你是么?”
“说话啊!”
熹和扶着墙一点点站起,佝偻着腰。他怒视塞缪尔,咬牙愤恨道:“回答我!”用力过猛还咳出星星血沫。
红眸盯着塞缪尔,没有任何威慑力,反而把他逗笑了。
就像那种,你弱小的时候,连发怒都是个笑话。
笑着笑着,塞缪尔突然想起蝶族是要好的,他们大都很在意自己的外貌。
现在熹和的样子真的不好看。眼白布满血丝,眼下乌青一片,死灰色的唇干裂起皮,下巴上是自己的血沫。狱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,清癯消瘦。
亚骇地区的难民都比他精神。
熹和这种疯癫的状态也说不清。归根到底,他还是得去找那份文件,得见见游蠕。
但塞缪尔还是释放出一丝信息素,认真回答:“我是阿祖拉。”
虫族可以靠信息素来辨别对方的等级。雄虫之间相看两厌,厌恶同性的味道,像塞缪尔这种级别的,即使寡淡也带有极强的压迫感。
熹和凝神辨别着。
“你若无事可说,那便就此别过。”塞缪尔不抱希望,转身要走。
身后乍起:
“我、我想死。”
荒唐!
塞缪尔都懒得给他一个眼神,想死,你想得美。
他又不是什么心胸大度的圣父圣母,留着一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凶手,纯粹是因为能牵扯出更多的人,解决更多的隐患。
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,那些人不死,死的就是他塞缪尔。
室内昏暗,燃了半截的香烟亮着橘色的火,忽明忽暗,下一刻被按灭灭在了烟缸内。丝丝缕缕的青烟从底部升起,上浮,消散在空中。桌上的绿萝青翠欲滴,叶子上闪着百叶窗漏出的日光,明黄的分界线,高饱和的对比显得刺眼。
塞缪尔单手插在发间,露出硬朗的五官,眉心皱成了川字,闭目思索着。问题的核心是为什么熹和要杀了他,他到底经历了什么,是谁的引导,人类还是虫族的引导……
门被轻轻地扣了三下。
“进。”
雌虫游孺探出个脑袋,笑得拘谨:“元、元帅!”接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,慌忙改口,“上将。”
塞缪尔看惯了俊美的虫族,遇见这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