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她的时间最多只有五日后,黄凝非常地想见信王。她不管赵公公了,起身急忙地出了院去。
赵可现在可不敢像以前那样强硬地拦黄凝了,他心里清楚地知道,这位不能得罪,谁知皇上把人弄回去是个什么意思呢,以当今圣上的唯我独尊的行事作派,给和离掉的人再次封妃是干得出来的。
黄凝一口气急行到信王的书房,没有人拦她,守卫们习惯了王妃可以自由在府中任何地方来去,这是信王的命令。
黄凝着急的脚步是被里面议事的声音放缓的,只听孟不疾的声音在说:“可也要早做打算,王,他的目的如果是王妃呢?”
安信好一会儿才说话:“我心里有一个打算,我知道若是我说出来,你们一定会站在我这边,不会有任何异议,但事情不到万不得已,我不能这么做。”
屋内并不止孟不疾在,有人跪地道:“我们自是追随王的意志,但还请王顾念城中百姓,以及信城这些年来经营的不易,请王以大局为重。”
有人附和:“直淤与赛达现已是朝廷的势力,我信城已是两边夹击的状况,如今局势明明是对朝廷有力,但新皇却并没有发兵,不知是还顾不上,还是有意留下藩地。如果能有留下的希望,还望王执行以前的政策,以隐忍为重。反正就算是最后朝廷发兵了,咱们也能马上支楞起来应战,并不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。当然这也是最坏的结果,应战只是自保,能保到何种程度,我等自是尽全力。”
更多人附和:“请王放心,朝廷若是攻打过来,我等自是殊死一战,决不手软,但如果朝廷不主动发兵,还是请王以大局为重。”
孟不疾在此时说道:“王,领兵们私下与我说过此事,大家只是表明态度,但若是王下令,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,我等一定誓死追随,绝无怨言。”
其他人一道说:“我等一定誓死追随,绝无怨言。”
安信知道他们会怎么想,会怎么做,所以他才说出“你们一定会站在我这边”这样的话,但是不是心甘情愿就不好说了。历朝历代,没有哪个权力方会为了一个女人来制定政策方针,有的话,也是她符合当权者的利益,顺水推舟罢了。
所以,他的下属能说出这些话,既直言不讳地表明了立场,又表明如果王的立场与他们的不符,他们将听王的,誓死追随。
这是信王与下属相处的方式,不官话,有话就说,坦诚为大。黄凝听了这些话后,心里拱着的一口气慢慢地泄了,她悄悄地离开了这里,回去了娘家。
黄夫人与黄清都是经过大事的人了,黄凝觉得这事不用瞒她们,甚至小三子都被叫了进来,听黄凝把事情说了。
黄凝不止说了新帝的旨意,还说了她的打算。
黄夫人等人听完一时静默不语,最后黄夫人流了泪,“你说得轻松。平反、消罪,把宅子还给咱们,但这些都是拿你一人去换的啊。你不肯跟我说在厉府的境遇,怕我担心,但我早逼着你妹妹说与了我。现在那人做了皇上,不像你在厉府时,至少他还要顾忌末帝与先太后,不会太至过分,现在,他可是皇上啊,他只消一个字,全天下都得听啊,那个公公只提了我们吗?有没有说你回去后,他要怎么对你?”
黄凝摇摇头,但嘴上说道:“总归不会杀了我,要是那样的话,也不用拿这些条件要我回去了。就像您说的,他现在是皇上了,胸襟该是更开阔一些吧,可能也不会把我怎么样。”
小三子忽然开了口:“真的可以回京都去吗?可母亲为什么哭,不是要平反吗?是有人要对姐姐不好吗?要信王护着姐姐就好了,信王跟咱们一道回去吗?”
小三子还是年纪太小,有些事他不明白。黄凝爱怜地把他搂在怀里说:“回去后你就要更好的念书了,可以考取功名了。”
一直在旁听着的黄清站了起来,“我去找信王,你不能回去。”
黄凝马上放开了小三子,拉住了黄清:“你不要添乱,你找他做什么,我说了这么多,你听不懂吗?”
黄清:“姐姐,你甘心吗,甘心回去吗?”
“不甘心又能怎样,这疯子是我惹来的,我主意已定,舍了我一人,大人都好过。你不要让信王为难,于他的那些兵士来说,我于信城于信城百姓都没什么功劳,就算是对信王,也没能给他添一个世子,凭什么要大家为了我而涉险,而这种险还是家破人亡的那种。”
道理黄清也明白,骨气是好东西,可也得有实力,以信城现在的兵力、被夹击的情况,如果朝廷下了决心来攻的话,最多一年,城破藩亡。
信王与信城于黄清来说有再造之恩,若是为了自己家人而让对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,黄清也是说不出口。只可以代表自己为了姐姐去拼命,而不是绑着别人同去。
黄清也泄气了,坐了回去。听黄凝又说:“偷偷收拾着吧,轻装简出,五日内就要启程。到时赵公公会有安排,皇上的人会送我们回去的。”
黄家人能说什么,受恩于信王、信城,如今时势所逼,根本没有别的出路,不想鱼死网破只能行此一举。
黄凝给信王传了消息,今夜她要宿在娘家,以前她也总如此陪母亲,信王并没有疑意。
几乎是一夜无眠,黄凝想了很多,最后想到父亲。厉云跋扈不把末帝放在眼里她是知道的,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篡权谋逆,是被自己刺激的吗?她记得父亲权倾时,是有人劝过让父亲干脆取而代之,可那样狂妄的父亲,却说了那样的话:大逆之道不可行,人不伐天罚,不要认为这是多好的事。
如今厉云这样做了,取天下之主代之,而对方并不是昏君,史书上肯定是要留一笔的,但她估计厉云也是不在乎的。那可是天下啊,黄凝不认为厉云是为了她才反的,根本原因还是厉云天生就是个没有底线的野心家。
黄凝收住情绪,开始规划这五日她需要做什么。都想好后,硬是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儿。
京都皇宫,皇上来到了缚宝宫。他直接去了主殿,明明该是贵仪崔凤阁住的屋子,现在却被淑仪阿诺占着。
崔凤阁也没有让阿诺搬,做那么麻烦干什么,她们不过是皇上手中的沙盘,住哪不是住啊。
见皇上直接去了阿诺屋子,崔凤阁倒是留意了两眼,耳朵也支了起来。
主殿里,阿诺跪在地上,听皇上说:“她马上就要回来了,这是你将功折罪的机会。”
阿诺叩拜道: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
厉云看了看周围,“你接着住这里,不需挪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