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程意思忖过后,先跟着这老媪回了附近的村子,准备夜里去城中红枫阁的暗桩留信。
“来,姑娘,先喝口茶。”
老媪家徒四壁,粮仓见底,说是一日只能吃一碗稀薄的粥。
孟程意接过那碗口豁烂的水碗,用袖子掩面,没将水喝进口中。
从遇到起,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“好心人”,一开始心怀感激,后面却越看越不对。
她身材瘦削,体格却十分康健,绵州的山间小道弯弯绕绕,她步行多时,大气不喘。
这一路上孟程意没少见被山匪抢尽积财、家破人亡的百姓,哪个不是面如死灰、悲怆凄惨。
可她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婆婆,虽常常叹气摇头,但眼睛有神。
住得离黑虎寨这般近也就罢了,如此乱境,还敢好心招待过路之人?
怕不是与那山匪一丘之貉。
孟程意留了心眼,将袖口扯松,以保关键时刻袖中毒虫能够钻出。
“老婆婆,你可曾见过一位姑娘,与我差不多的年岁,圆脸圆眼。”孟程意打探道。
老媪仔细回想。
“实不相瞒,我来此处就是寻她的。她啊,跟家中长辈置气,离家出走,意外闯入这黑虎山附近,此后再没了音讯。”孟程意满脸低落,“可急死我这个做阿姐的了。”
“你说的这姑娘,没准我还真见过。”老媪开了个头,欲言又止。
孟程意:“那您可知道,她往哪儿走了?”
老媪边叹气边摇头,“被掳上山了。”
孟程意的眉头一皱,坐直了身子。
“她是哪一日被掳上山的?”
老媪报了日子,正是冉秋写信给她的第二日。
“那姑娘也是不听劝,讲了山上有山匪,她却非要上去,说什么…来找东西的、什么会武功。”老媪惋惜道,“你说一个小丫头片子,再能打,能抵得住山上那几百号男人?”
孟程意搁在膝头的手攥成了拳。
不是她怀疑冉秋的能力,而是此处看似只是一座小小的山头,却混杂着多方势力。
来之前,她本以为绵州地势崎岖,百姓困苦,经济落败。可事实并非如此,反倒大多数城镇都欣欣向荣,人富马壮。
如此一来,区区几百个山匪,在装备精良的地方军队面前算的了什么?
可绵州知州硬是“敌不过”,放任这黑虎寨为非作歹。
若说没有官匪勾结、太子授意,孟程意是不信的。
冉秋此行仓促,绵州距离京城偏远,红枫阁分部暗桩人马伶仃,她一时不防,中了招,也是极有可能的。
孟程意坐不住了。
“姑娘啊,听老婆子一句劝,这人你还是别找了。说句难听的,这么多天过去,说不定早叫那群畜生折腾死了。官爷都拿他们没办法,你去了也是白搭。”
换做旁人,听到这话说不定真会打退堂鼓。孟程意却不相信,冉秋会轻易折在这小小的寨子里。
又聊了几句,孟程意觉得兴许是误会了这老婆婆,她姿态恳切,言语中多有对不幸之人的怜爱。
那种发自内心的怜悯与悲痛,是装不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