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呸呸呸!”
他忙吐出飘进嘴里的沙子,抬头,一大婶儿正好奇地盯着他看,李蔚然侧眸,又跟一挑着扁担的大爷对上视线。
都盯着我干嘛?他低头看看,衣裳没破,也没沾血吓不着人,剑好端端的挂着,摸摸胸口,东西也还在。
不管了,他拱手:“大娘,请问你知道——”
“又是来找邓大夫看病的吧。”
热心肠的大婶了然一笑,“沿着路直走,最里面的就是。”
“我不——”
“你这孩子,也不知道来早些,这马上就到邓大夫休息的时辰了,我们村子小,又没个客栈啥的地方,你再不去就只有等明天了。”
“我想说的是谢——”
“害,谢啥,甭客气。”大婶将他往前一推,挥挥手走了,“你快去吧,别耽误了,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吃饭呢。”
毫无跟大妈大婶交谈经验的李蔚然被堵得够呛,正准备去问大爷,一旁的春花打了个响鼻,想偷摸一把的大爷被马尾扇了个正着,像是怕他怪责,挑起扁担跑得飞快。
“嘿。”他挠挠头,“大哥待的是个啥地方啊。”
村道狭窄,骑马不便行走,李蔚然只得任命地牵着春花,一路收获无数注视,都新奇地看着他……身旁的春花,边看边啧啧称奇。
“看这毛,这体格,这一看就是匹好马啊。”
“哟呵,你啥时候还会看马了?”
“咋看不出,你没觉着这比许捕头那匹精神多了?”
“娘,我也想骑马。”
“那你要好好读书,以后当了大官,想骑多大的马就骑多大的……”
李蔚然一抖,握住缰绳的手更紧了。
村中只有一条主道,好歹是找到了谢家的位置,就在那什么邓大夫的旁边,李蔚然拴好马,整理好衣襟,上前敲门。
“谢瑾宁在吗?”
听大哥说起过,他失忆时靠打猎为生,以大哥的本事定能挣个盆满钵满,结果见到他时还穿着那么破的衣服,身上连一个子都没有。
这座院子瞧着比旁边邓大夫的家都好,怕不是用大哥的钱修的。花他以前的就算了,大哥从来不要战利品的,以往的俸禄也都私下拿去给镇北军的兄弟们补贴家用了,要不就用作战死家属的抚恤,这次却主动开口要了几样,还把手头上的房产田铺的契书都让他带了回来。
这小村姑最好是对大哥一片真心,否则,哼,他才不会认这个嫂嫂。
李蔚然越想越替阎熠不值,手上也没个轻重,将门敲得震天响。
“谢瑾宁在家吗,找你有事。”
“我在。”
清润如流泉的嗓音自门扉飘出,李蔚然一顿,听这声音,怎么是个男的?
“所谓何事?”
李蔚然揉揉莫名发起痒来的耳根,轻咳两声,“我是来送将军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脚步声急促,视野中骤然出现了一张清透灵动、莹白光洁的脸。
似循声而出的小鹿,他面如美玉,目似秋水,眼波转动间潋滟生澜,灵动非凡,又纯净得仿佛霜雪凝成。
如此仙姿佚貌,实在不像是生在这乡野之中的人。
许是跑得急了,他面颊稍红,推门而出的气流带动李蔚然的额发。
幽香拂鼻。
李蔚然下意识吸了口气,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。
来人实在陌生,瞧着比他还要年少,腰间却带着剑,像是名剑客。
许桉告知他北愿已找到了那名女子,但仍劝谢瑾宁对生人保持警惕,谢瑾宁自然应下。可这少年口中的将军二字,让他无论如何也生不出警惕之心。
“将军?”
他一眨不眨盯着李蔚然,眸光晶亮,急切问道,“可是阎熠?是阎熠让你来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