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颗白色的“茧”如同活物心脏般规律地收缩舒张着,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,隐约能看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。
“这是‘孢子’,或者说,是正在成长的‘孢子’。”吴锋的语气冷得像冰,他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直接探入那堆令人作呕的结缔组织中,精准地捏住了那颗搏动的白茧,猛地将其扯了出来。
感受着掌心那诡异而温热的搏动感,他的眼神愈发冰寒,利落地将其塞进一个充满透明稳定液的强化玻璃容器中,紧紧密封。
“孢子……植物的那个孢子?”谢婉柔大脑一片混乱,喃喃自语,“为什么植物的东西会出现在……丧尸的脑袋里?”
吴锋将容器收起,一手提起畸变种的无头尸体,另一只手像拎行李般抓起依旧昏迷的白凝霜,迈步向前走去,低沉的声音随风传来,却像一道惊雷劈入谢婉柔的脑海:“因为所有这些怪物,都不过是用来培育这东西的‘容器’罢了。”
“容器……”这个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瞬间击穿了谢婉柔的心理防线,如遭雷击,僵在原地,骇然欲绝地盯着地上那颗破碎的头颅,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疯狂爬升,几乎要将身体冻结。
病毒爆发……人类变成丧尸……丧尸互相吞噬进化成更强大的畸变种……这一切的背后,竟然只是为了在它们的颅腔内培育这种诡异的“孢子”?
这简直像是在进行一场规模浩大、残忍到极致的“播种”,人类乃至整个星球的生灵,都只是被用来改良和培育这种“种子”的土壤和养料?!
这是何等恐怖、何等绝望的真相!
面对这样超越想象的敌人,人类……还有希望吗?
无尽的寒意和黑暗瞬间吞噬了她,让她如坠冰窟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就在这时,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前方。
夕阳将最后的光辉泼洒在那道高大的背影上,他一手提着可怖的怪物尸骸,一手扛着俘虏,步伐沉稳而坚定,踏碎满地的余晖,仿佛无论前方是何等的绝望与黑暗,都无法让他停下脚步,更无法将他摧垮。
那身影,像一根定海神针,猛地扎入了谢婉柔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心海。
她灰暗的眼眸中,一点点重新亮起微弱却执拗的光彩,猛地咬住下唇,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,强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,用尽全身力气背起那个巨大的、沉甸甸的背包,踉踉跄跄,却又无比坚定地跟了上去。
此刻,对她而言,那道身影,就是这无边末世中,唯一可见的、坚实的存在。
两人离去后不久,一头体型明显比普通犬类大上一圈、皮毛溃烂、眼中闪烁着嗜血红光的变异犬,嗅着血腥味来到了这片狼藉的战场。
它贪婪地在地上嗅闻着,很快便找到了那颗被遗弃的畸变种头颅,立刻迫不及待地疯狂撕咬啃食起来。
令人惊异的是,随着它吞食那蕴含着诡异能量的血肉,它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膨胀,肌肉贲张,利齿变得更加突出,散发出更加危险的气息。
意犹未尽地啃完头颅,变异犬又不甘心地地在周围搜寻了许久,却再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食物。
它低吼着,甚至将地上沾染着黑色粘液的泥土和碎渣都舔舐得一干二净,这才满足地低吼一声,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之中。
一阵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尘埃,将战斗留下的细微痕迹和吴锋那惊世骇俗的末世真相一同掩去。
只留下那截断灯、那辆报废的商务车,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怎样一场非人的战斗。
“这……这一整栋楼都是你的?!”片刻后,站在一间宽敞得可以当溜冰场的客厅里,谢婉柔放下那个让自己累瘫的背包,脸上的表情比刚才听到“孢子容器”理论时还要震惊。
“你这客厅……有几百平米了吧?!这真的是末世吗?”她感觉自己像闯入了某个平行时空,“居然……居然还有电?!我是不是已经死了,出现幻觉了?”
吴锋懒得搭理她的大惊小怪,随手将畸变种的尸体丢进专门的回收口,然后把依旧昏迷的白凝霜像扔沙包一样扔在角落的软垫上。
他径直走向巨大的嵌入式冰箱,打开,冷气扑面而出,拿出一瓶冰镇酸奶,随手抛给还在发呆的谢婉柔,“喝了吧。”
接着,他指了指客厅一侧的走廊:“那边是浴室,24小时热水。洗漱用品柜子里有新的,女士衣服在左边第二个房间,自己去找合身的。”
谢婉柔手忙脚乱地接住那瓶冰凉得有些不真实的酸奶,看着上面清晰的保质期,又摸了摸凝在瓶壁的水珠,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巨大的恍惚状态中。
过了好几秒,吴锋的话才完全钻进她几乎停转的大脑。
她猛地抬起头,眼睛瞪得滚圆,仿佛听到了比外面有畸变种更不可思议的事情,声音都变了调:“洗……洗澡?!!”
谢婉柔只好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,一步步挪进了浴室。门在身后关上,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却如同重锤敲在她的心口。
孤男寡女,末世之中,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…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?她不敢深想。
“他看着……不像那种人吧?虽然凶了点,但好像挺讲道理的……”她试图安慰自己,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吴锋那肌肉虬结、堪比她大腿粗细的胳膊,以及一脚踹爆仓库大门的恐怖画面。
刚刚升起的一点侥幸瞬间破灭。
“真要对我做什么……我反抗得了吗?恐怕……恐怕只是给他增添点乐趣吧……”无边的忐忑和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。
她甚至开始思考,如果真的发生最坏的情况,她是该拼死反抗,还是为了活下去而屈从?
她就在这种极度的纠结和恐惧中,拧开了水龙头。
然而,当温热的水流如同春雨般从天而降,淋湿她的头发,淌过她布满灰尘和汗渍的肌肤时,所有的烦恼和担忧,竟然奇迹般地被瞬间冲散了大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