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捏了捏自己软趴趴的肱二头肌,决定再接再厉,继续多吃多练。
她烧了水,给少年擦洗了脸上的泥污。
医馆早就关门了,她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,只能先按照学校里教的急救知识,把创面上的尘土冲洗干净,取了块干净布,煮沸消毒后压在伤口止血。
沈畔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,还好,没有发烧。
只是这一触碰,尽管是昏迷中,少年的眉也轻微皱了一下。他因失血而面色苍白,更衬得乌眉黑发,脸庞线条虽还透着少年人的柔和,但已经能依稀看出日后的凌厉。
沈畔晃晃头,拍了拍自己的脸,回过神来。
能做的实在有限,沈畔打算等天亮,若是他还没醒,便去找郎中。
体力消耗过大,沈畔有些饿了。她四处环顾,看看还有什么食材可做,若是少年醒了,也能稍稍果腹。
自从沈畔借用了这里做厨房,为避免串味,便把新鲜猪肉单独储藏在地窖里,屋里也多了米面油和她惯用的调料。她翻来看去,找到一把还算新鲜的小白菜。令她惊喜的是,居然剩了几颗她从王宜春后院地里拔的水嫩嫩的紫姜。
正是下雪天,天色黑沉沉的,呼吸间都是雾气。喝一碗有滋味的生滚粥,再噙一块儿腌紫姜,再合适不过了。
生滚粥做法简单,适宜比例的米和水小火煨在灶台上。粥滚了,沈畔往里舀了一小勺猪油,她把提前用胡椒粉和酱油腌制的薄片瘦肉放进去,滚熟后闷入切得碎碎的白菜,搅拌几回,撒上葱花,便完成了。
而紫姜虽不起眼,却是好东西,发汗驱寒,还比烈性的老姜温和许多。李时珍说其“宜含一块,不犯雾露清湿之气,及山岚不正之邪”。她在孤儿院的时候,偶尔用盐和泡椒水腌上一罐,每逢雨天的早晨,便切成薄片,给弟弟妹妹下粥吃。
她把紫姜切成可透光的薄片,考虑到还有病人,她没用惯常用的酒和泡菜汁,加了些盐,糖和葱熬酱油,最后伴上几滴香油,姜汁的味道弥散开,冲破了屋子里滞凝寒气。
意识逐渐清醒过来,萧帘雨感觉到自己没有如想象般躺在泥泞阴冷的巷子里,也不在平康阁的床铺上,而是躺在干燥的稻草上。
风雪拍打门窗呼啸不绝,柴火烧得噼里啪啦。
疼痛没有完全褪去,但身上竟然有几分清爽。
最舒适的,是鼻尖的味道。
木头燃烧的炭火气,稻草燃烧的烟熏气。
好像还有什么味道?
粘稠的米香,混着油脂的气息,还有一丝淡淡的呛鼻的姜辣味。
在过往大多数这样的时刻,他都不愿醒过来。
但现在,他却有点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。
萧帘雨慢慢睁开眼睛。
这是一个四面土墙的屋子,或者说,是一间厨房,除了中央的大桌外,便只有一个灶台,他躺的地方便是柴火堆中相对柔软的稻草上。
有一个身影背对着他,在灶台前忙碌着什么,动作很是快速利落。
等那人转头,他才看得清楚,是一个少女,看着有些瘦弱,但面如嫩玉,有一双莹透的杏眼。
“你醒啦?”沈畔惊喜道,她下意识地想要探手去试萧帘雨的体温,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。
沈畔尴尬地搓搓双手,说道:“那个。。。。我叫沈畔,你晕倒在大街上了,我把你扛回来的。”语气颇有些强调的意味。
见他好似没有什么反应,沈畔转身端了一碗一碟,递过来:“喝点粥,吃点小菜吧,这个很驱寒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