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芷晴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,心中窃喜,连忙夸赞道:“表妹果然聪慧过人,对得又快又好,姐姐佩服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小心翼翼地眼角余光看向严令蘅,内心十分忐忑,生怕她瞧出什么端倪或是再次发难。
严令蘅端坐在椅上,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,眼神在二人之间轻轻一扫,唇角似笑非笑,却并未发作。
她只淡淡开口道:“裴姑娘果然家学渊源,才思敏捷。”
随即,目光就落在苏芷晴身上,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:“既然游戏已毕,苏姑娘,这赏花宴是否可以正式开始了?时辰已然不早,莫要再为些无关紧要的琐事,耽搁了诸位姐妹赏花的雅兴。”
这副下命令般的口气,仿佛她才是此地的主人,而苏芷晴只是个办事不力的丫鬟仆妇,需要她来提点催促,都快把她当成狗来训了。
苏芷晴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涌上头顶,脸上火辣辣的,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严令蘅,你欺人太甚!
她咬牙强忍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严姑娘说的是。是我疏忽了,这就请姐妹们入席。”
她侧身引路,面上并不敢发作,心中却已恨意滔天。
等着吧,让你狂这一刻,待会儿有你受的。
江静舒那番“痴心妄想”的言语,此刻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。方才对风险的恐惧,对家族牵连的担忧,此刻在极致的羞辱感面前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豁出去了,大不了事后被责罚,今日若不能给严令蘅一个狠狠的教训,她迟早爬到自己头上来。
她低下头,掩去眼中闪过的厉色,再抬头时,脸上竟勉强挤出了一丝近乎讨好的笑容,对严令蘅道:“严姑娘,诸位姐妹,我这就去吩咐丫鬟们,将新到的极品香茗和茶点送上來。”
说罢,她转身快步离去,脚步匆忙,仿佛真的只是急于去张罗宴席。
然而,在临走之际,她的目光极快地流转,与人群中的江静舒交汇。那眼神中,充满了决绝和一丝疯狂的意味。
江静舒心中了然,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,随即迅速垂下眼帘,掩去所有情绪。
她悄然离席,赏花宴正厅内的喧嚣被隔绝在外。苏芷晴早已等候在外,一见她便急切地抓住她的手:“静舒,快帮帮我,今日定要让那严令蘅狠狠栽个跟头!”
江静舒心中暗喜,面上却故作矜持与疑惑,柔声劝道:“何出此言?严姑娘她毕竟是武将之女,性子直率。又是初来乍到,不熟悉规矩分寸,并非有意针对妹妹。我们该多包容才是。”
看到苏芷晴真着急发狠了,她倒是当起了好人。
当然她这番话,看似劝和,实则句句都在火上浇油,精准地戳在苏芷晴最痛的地方。
“包容?她方才将我苏家脸面踩在脚下。你细想,她这般嚣张性子,若日后真嫁入裴家,我表哥那般温润人物,岂非要受尽磋磨折辱?姐姐忍心吗?”
苏芷晴也很懂拿捏她的七寸,言辞恳切,提到裴知鹤,眼眶都红了。
江静舒脸上为难渐褪,眼底厉色一闪而过,语气转为无奈:“裴三公子的确不该受此委屈。只是圣意已定,此事风险极大,万一——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苏芷晴急急打断,“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。只需姐姐告诉我该如何做。”
江静舒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光芒,沉默片刻,仿佛经过挣扎,终于被说服。
“妹妹所言不无道理。既是为规劝警示,我便试上一试。但需得周密,不可留话柄。”
苏芷晴大喜:“姐姐放心,但凭吩咐。”
江静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,轻声询问:“计划若要周全,有一事须得确认。裴三公子此刻,人在何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