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子里,王虎捂着被打得胀痛的腹部,仓惶踉跄地往巷子深处跑。
他想起今早他挨家挨户问,没有找到那个叫刘大能的男人,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算计他!
他心中愤懑脚下不停,跑过一个岔口,瞥见个熟悉的粉衣身影,心神一震。
“大人,您昨日说的话,可还作数?”那道娇声十分熟悉,正是杜鹃。
她对面的男子身量不高,被杜鹃遮住了头脸,只露出一角缂丝衣袍,指上带着老绿的翡翠扳指,非富即贵。
男子声音低沉且略带苍老:“昨日你不愿,我便将那红玛瑙送你留作纪念。我来此已有十余日,明早我便要启程回京,你……唉……”
“大人,昨日一见,杜鹃便被您的风姿所折服,但我无父无母,担心配不上您这般人才,故而昨夜暗自神伤许久。”
杜鹃小声啜泣,直教人骨头酥麻,“如今……只想陪伴您左右,望您不弃。”
“好,那明日卯时城南见。”
“大人,杜鹃舍不得和您分开,我陪您一同用膳可好……”
脚步声响起,打断了王虎偷听的思绪,他竭力忍着愤怒,沿着墙边一点点往外挪去。
怪不得杜鹃今日不顾幼子大病初愈也要出门,又宁死都不愿变卖身上的衣衫和戒指,原来竟等着背叛他!
那人自京城来恩自县不足半月,可不正巧同那刘大能坑害他的时间对上!
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,为了这个贱骨头,想要将借刀除掉他!
王虎愤恨地脱下身上破烂外袍往头上一裹,急匆匆地往家里跑去。
夜色昏沉,弯月笼着半边云纱,暗了光芒。
巷子里的灯笼早已亮起,渐渐刮起些风,带着晚间的凉意和湿润。
杜鹃顺着小巷一路走到家门口,看到那亮起的灯笼,冷哼一声,停了口中肆意的小曲。
这个破院子、穷男人,也就让她在将就最后一晚。若不是要装作处子的矜持,打算回京以后套牢那位贵人,她今日决计不可能再回来!
哪有送人东西后,还要收回变卖的道理!没钱?没钱养什么外室!
她推开门进去,只想安抚住王虎的情绪:“虎子哥,今日我跑了好几个姐妹家中,她们都不愿借,我央了半日,她们死也不松口!都是些势利眼的贱骨头!”
王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莫名地发出一声讥笑,问道:“是吗?”
他眼神落在杜鹃手中的红玛瑙戒指,她背后突然一激灵,鸡皮疙瘩起了满身。
她语气又软了半分,啜濡道:“是……是啊,虎子哥,你还不信我吗?”
王虎将她的身子拨开,没接话,迈着沉重地步伐往厨房走去,临迈过门槛前,轻声问了句:“你可用膳了?”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她其实已在沐春楼用过晚膳,可此时看着王虎阴冷的眼神,她下意识选择了撒谎。
王虎诡异地勾唇一笑,消失在布帘之后。
杜鹃松了一口气,连忙进屋想要看一眼儿子。过了今夜,这孩子便与她再不相见,做娘的人,也只能狠狠心。
谁让王虎没了酒铺,彻底断了生路。
她前脚刚进卧房,后面便有王虎的脚步声紧随其后,她笑着回头:“不是说做饭……”
锋利的刀刃扬着突骤然明亮的光芒,携着风声向她剁来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