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驶上河坊街主道,后备箱的小胖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,这十几分钟感觉有半辈子那么长。还没等他先哀嚎,前面后座就传来一声闷哼。
高允城不带犹豫地一把推开生上的王不凡。
“呃——我靠。”
“姓高的,你大爷的,老子还是个伤号,能不能温柔点。”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说。
高允城低沉的语调带着点愠味:“你是怎么当哨员的?黑沙怎么被科研院抓去的?”
“不儿,高允城你有病吧?要不就不回来,一回来就声讨凡哥。”王不凡还没回答,小胖先鸣不平,“这你应该问你侄子都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”
小胖看着身旁脸色惨白的少年,没好气道。
“你是哨员,这片区域弼师的安危问题你有义务关注。”高允城说。
小胖还想骂一句,王不凡制止住,道:“黑沙不是被你带走那么多年,怎么会回河坊街?”
“发生了点矛盾,他离家出走说来找你。”高允城叹气。
而后又补了一句:“他……不喜欢我。”
“你是他叔,他不喜欢你喜欢谁?喜欢我这个无亲无故的人?”
王不凡简直要被这个死脑筋蠢死:“他还是个孩子,你不会哄一哄?再者说,他来找我你不会同时跟我打声招呼?”
“不是亲的。”
“而且,你救过他的命……”高允城侧着头看窗外,“我却……”
王不凡说:“算了,当年的事不必再提。”
他打算终止这个话题。
当年黑沙被关进实验所做实验,幸亏后来实验室突发状况,他在那对夫妻的帮助下逃脱,并顺带救走黑沙和小胖。
要真论救命恩人,这孩子就不应该回来添乱……
还有高允城,且不说当年他并不知情。就算知道了,又能如何?
彼时双方社会矛盾众多,新秩序亟待建立。弼师和普通人成家生出了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少年,还被综合基地授予和平勋章,前去弼师协会担任双方社会友好使者。
自然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:公休日慰问街西的贫民、工作日处理双方矛盾、大到双方和平会议建言献策小到双方民众的感情问题。
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就得扛起这么重的担子,哪还能顾及其他事。去救,实验计划暴露,他和那孩子绝无继续活命的机会。不救,良心无法让他昧过那孩子家的恩情。
各有难处,各有无奈。
小胖也静音了,实验计划的残忍他也不愿细想,有时夜半梦醒时分依旧一身恶汗。
“那你现在回来了,黑沙怎么办?继续留河坊街肯定出事。”王不凡说。
“还有生物制剂,哪儿来的?”他问。
高允城沉默,只说:“药我能拿到,只是人……”
高允城控制不住黑沙。
“他为点什么离家出走?”王不凡无语,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。
“那场实验他一直没忘!”高允城面露忧色,“发现我要去担任弼师和谈会代表,生气了。”
“他不认同和谈。心理师跟我谈过他的病情,有反社会人格行为表现。”
高允城回忆着那天晚上。
和谈会筹备完结会后,黑沙竟往综合基地、理事会等一干政要的车辆上安装炸弹。
简直是疯了。
自打他把人从1号院接回家,那孩子十分乖巧,撒娇卖萌听话懂事。可那天晚上事情败露,黑沙毫无波澜当着他说要杀了所有人。
后来高允城才知道,试图让他失忆而进行的催眠治疗根本没用,黑沙甚至还拿治疗师家人的生命做威胁。
高允城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“他要杀人来找凡哥做啥?就图凡哥救过他的命,跟他一头的啊?”小胖听完高允城的话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