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千小说网

深远布局（第2页）

“而最重要的布局，在于陛下！”柳遗风目光崇敬地看向萧允澈，“自那日宫苑回廊，萧将军与沈先生得见陛下身处绝境而不堕其志，手不释卷而心怀‘弘毅’，便知陛下乃承继大统、开创盛世之不二人选！遂暗中奏请贺帅，贺帅亦深以为然。”

“于是，萧将军与沈先生，通过鸽组及慈善堂渠道，一方面将陛下处境密报于深宫中的先帝，唤起先帝舐犊之情；另一方面，暗中派遣饱学宿儒，以‘整理冷宫旧籍’为名，接近陛下，授以经史子集、治国之道；更通过可靠内侍，将京都之外、北境之地的民生疾苦、将士忠勇，悄然传递于陛下耳中，使陛下虽居冷宫，却能心怀天下！”

“若非太子殿下自恃储君身份，却与奸佞沆瀣一气，贪墨国帑，鱼肉百姓，构陷忠良，更丧心病狂行此逼宫弑父之举，何至于众叛亲离，落得如此下场？若太子能修德行仁，爱惜臣民，视江山社稷为己任，何愁不能承继大统？可惜。。。可叹。。。可悲！”柳遗风最后的话语，如同重锤，狠狠砸在太子萧允煜的心上，也敲在殿内所有曾对太子抱有幻想的人心上。

太子萧允煜停止了挣扎，呆呆地听着，眼中疯狂的怨毒渐渐被巨大的茫然和。。。一丝迟来的、被戳破的羞愤所取代。他想起自己监国后的种种奢靡放纵，想起对高李阿谀奉承的享受，想起对民间疾苦的漠视。。。原来，自己的失败，并非天意，而是咎由自取！巨大的悔恨和空虚瞬间将他吞噬，他瘫软下去，不再挣扎，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：“孤。。。是太子啊。。。怎么会。。。这样。。。”

萧允澈听着柳遗风的讲述，小脸上神色复杂。他这才知道，自己冷宫中那些“偶遇”的博学老太监，那些“无意”间听到的边关故事和民间疾苦，那些悄然改善的炭火和饭食。。。原来并非天意垂怜，而是眼前这两位浑身浴血的臣子，在暗夜中为他点亮的希望之光！这份沉甸甸的守护与期许，让他胸中涌动着暖流，也让他肩上的责任更加清晰。

他挺直小小的脊梁，目光扫过满殿忠臣，再次开口，声音更加沉稳有力：

“传朕旨意：”

“逆贼高士谦、李仲勰，祸国殃民，罪不容诛！抄没家产，夷其三族！太子萧允煜，勾结奸佞，逼宫弑父，废为庶人，圈禁终身！其余附逆者，按律严惩！”

“贺擎苍元帅忠勇无双，加封太师，赐丹书铁券！柳遗风将军、卫锋将军及北境、京都平叛有功将士，论功行赏！”

“萧烬将军，忠肝义胆，护驾有功，更乃忠良之后，即日起，承袭镇北王爵位，总督北境军政，赐王剑，代天巡狩！”

“沈砚先生，经纬之才，定策之功，封国师，领天策府，参赞军机，匡扶社稷！”

“着礼部，即刻筹备先帝大丧及朕。。。登基大典！”

“大赦天下，减免赋税，抚恤阵亡将士及无辜受难百姓！昭告天下：朕。。。必承先帝遗志，励精图治，与诸卿共勉。。。复我大肖。。。河清海晏！”

稚嫩却清晰有力的声音，回荡在血腥未散的紫宸殿中。一道道旨意，如同拨云见日的曙光，刺破了笼罩京都已久的阴霾。

萧烬与沈砚，看着眼前这个在血与火中淬炼而出的幼主，看着他那双承载着巨大悲痛却异常坚定的眼睛，同时深深一拜：

“臣等，谨遵圣谕！愿为陛下，为这河清海晏——肝脑涂地，万死不辞！”萧烬、沈砚、柳遗风、耿忠、卫锋。。。所有忠于新君的臣子，齐声应诺，声震殿宇。这誓言，是对新主的效忠，更是对那个共同理想的庄严承诺！

尘埃落定。耿忠指挥禁军清理宫殿，收押俘虏，救治伤员。太医匆忙上前为萧烬、沈砚、卫锋等人处理伤势。柳遗风则立刻着手安排信使，以八百里加急将新君登基及先帝大行的消息，连同胜利的捷报，飞传北境，告慰贺帅。

萧允澈在宫人的簇拥下，最后看了一眼龙榻上父皇的遗容，眼中含着泪，却倔强地没有落下。他转身，在忠诚臣子的护卫下，抱着那份染血的遗诏，走向象征着帝国未来的、那至高无上的御座。

萧烬与沈砚并肩立于殿门处，望着晨曦中幼主那虽稚嫩却异常坚定的背影。两人身上伤痕累累，疲惫不堪，但眼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。

“河清海晏。。。”萧烬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，握紧了拳头。

“道阻且长。。。”沈砚轻抚断弦的焦尾琴，目光悠远。

然，新的时代，已然在血与火的洗礼中，在忠诚与理想的照耀下，磅礴开启。他们知道，前路依旧艰险，但有明君在朝，有袍泽在侧，有此心此志，不死不休！

殿外，风雪不知何时已停歇。一缕金色的晨曦，刺破厚重的云层，照耀在染血的琉璃瓦上，也照耀在这座历经劫难、即将迎来新生的帝国都城之上。

河清海晏，道阻且长。然，新的篇章，已然开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