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进门动静大,空气中缓缓飘浮着尘埃,落定的那一刻,骆为昭也瘫倒在沙发上。
他看着裴溯懒散地换衣服,后腰裸露出一段温润的弧度,赤脚走到镜子前随意打理头发,坐在餐桌边,牛奶沾在唇角……
只觉得这样就度过了一生。
“裴溯。”
他出声喊人。
裴溯轻轻“嗯?”一声。
“老伴儿。”
骆为昭又喊。
裴溯走过来坐在他身边,逆光之中他连头发都是金色的,眉毛毛茸茸,眼睫长得遮住凌厉的瞳孔,“下次不能这么喝了。”他语气无奈,“让你喝,没让你喝这么多啊。”
“老伴儿,老伴儿,老伴儿。”骆为昭才不管他说什么,把勾起身子,脸埋在他的小腹里,脑袋狂摇,几乎要把他挤下沙发。
裴溯被他冲撞得一个晃悠,撑住沙发才坐稳,一巴掌拍到骆为昭脑袋上,“属狗的?发什么疯。”
“老伴儿,老伴儿,老伴儿。”骆为昭哼哼唧唧地继续把脸埋住,胳膊环上裴溯劲瘦的腰,嘴唇使用高难度技法正想尽办法解这个睡衣的破扣子。
丝绸睡衣的扣子缝得又多又好,可骆为昭的牙齿舌头更胜一筹,成功攻破防线,舔到了他的肚脐。
“嘶……痒的。”裴溯佯装抵抗,随后很快败下阵来。
两点的太阳如此炽热,如此盛大,透过落地窗不要钱般地播撒。在这样令人眩晕令人满足的下午,好爱世间,好爱阳光,好爱人。
裴溯慢慢闭上眼睛,连绵不绝的冷痛被驱散,浑身上下的都是暖意。
身体被紫外线占领。而骆为昭又热烈地占领着他整个生命,仿佛密网等待他一头栽入,自此再无留白。
·
骆为昭一边开冰箱门一边打电话,“喂,哎我是。。。。。5栋,是、是在家。随时可以上门。”
一颗梨由他自冰箱取出,在案板上菜刀起落,去皮去核后一分为四,当代水果忍者是也。
桌上的养生壶里东西颇多,四颗枣子,两朵菊花,一颗胖大海,骆为昭倒了些水出来,给梨腾位置,自己喝这半成品的小吊梨汤。
傍晚约家具厂的人要把沙发拉走。师傅本该下午来,奈何手机扔在客厅,叠加骆为昭睡瘾发作,根本联系不上。
确认过时间,四个师傅浩浩荡荡地把黑色的沙发拆走,留下一地木屑。骆为昭拿着扫把清理残渣碎屑,怕不干净扎脚,又拿着吸尘器仔细吸了一遍。
他家虽然体力活一向是他干,但工具全是裴溯买的。裴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,还坚信机械外骨骼迟早会取代人类自己练出的肌肉这一歪理邪说。他家最开始只有洗碗机,后来扫拖一体机器人上线,自动伸缩晾衣架,洗地毯机,擦窗机器人,带灯除螨吸尘器……他家简直像展厅。
直到几颗藏匿的木头渣子在吸尘器发射的绿光下无所遁形的时候,他才深深认同裴总“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不会使用工具”又一名言。
虽然平时骆为昭嘴硬,积极主张手工洗碗和手工拖地,但那是对自己。对裴溯他要求低得很,乖乖能把碗冲干净放进洗碗机,把垃圾丢在垃圾桶里就很了不起。
此时此刻,“智能家电展厅厅长”、“人与动物鉴别委员长”、“挨骂也要赤脚大仙”裴溯瘫在被窝里,动一根指头都乏力,彻底失去自理能力。
骆为昭这牲口。
牲口牲口,牲口就该呆在深山老林里,而不是摩天大楼里。天也在转,地也在抖,头疼、全身疼。他越想越无语,又想到明天还要去剪彩,绝望地闭上眼睛。
牲口愧疚地带着梨汤来,扶着他靠在床头。
“你……”他喉咙间好像带血一样,半天才能喘匀一口气,靠在骆为昭坚实可靠的臂膀里,才能勉强抵制住晕眩,“原始人啊……”
骆为昭看着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,眼皮跳动下偶尔翻出的一丝软白,心里揪着疼,恨不得跪在地上道歉。
“乖乖,”他把头埋在裴溯的颈窝里,“对不起,乖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