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次杜长音没有多问,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,接着凤璟的话说了下去:“那你为什么不看别人的笑话,就看他的?”
凤璟理直气壮道:“别人没他好看。”
杜长音:“……行,我这就去看看,到底有多好看。”
凤璟顿时急了:“不行,你这么有名,要是在他面前出现,他肯定会怀疑的,他这个人超难搞,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和他搭档上,要是被你搅黄了,我和你没完!”
杜长音本来就是随口一说,没有打算真的去,凤璟这么一通话,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。
对顾莫狰的兴趣,以及……对眼前这个“方寸大乱”的凤璟的兴趣。
杜长音好整以暇道:“你有没有发现,你现在的行为,就挺符合患得患失,畏首畏尾,心口不一的?”
话音未落,凤璟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,突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:
“糟了糟了!我说怎么这么安静,他练完琴了!”
凤璟一边说着,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和外套:“没空陪你在这儿瞎聊了,我得赶紧去桥牌社了,再见再见!明天见!”
电光火石之间,大少爷像风一样冲出了门外,徒留杜长音愣在原地,久久无法回神。
*
又一次弹错音后,顾莫狰的手指悬停在琴弦上方。
他抬头望向天花板,仿佛能透过层层混凝土,看见楼上琴房里那个正勾着嘴角听自己出糗的人。
静默几秒后,顾莫狰默默收起琴谱,背上挎包,离开琴房。
前世的他在音乐节过后大受打击,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古筝,如今重新捡起来,技艺自然是一落千丈。
事实上,作为一个业余人士,他的古筝水平不行,其实不算什么大事。
音乐节是面向外行人的舞台,不看表演者的专业性,顾莫狰这种有技术傍身的已经算不错了,去年的音乐节上,甚至还有完全不会演奏乐器的学生,上台表演“京中有善口技者”的呢。
道理顾莫狰都懂,但是,道理归道理,事实归事实。
一想到大少爷施施然坐在一台古筝面前,他弹错一句,大少爷就弹对一句;他满脸通红,大少爷满脸笑意……他就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练习。
即便顾莫狰没有亲眼见到那个画面,他也无比确信,楼上的情景一定和他想象的别无二致。
毕竟,原本根本订不到好时间的长音学院在这一周里全天全空,想订几点定几点,甚至从凌晨一点到半夜十二点的所有时间段都是基础价位,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凤璟的手笔呢?
顾莫狰认识凤璟太久了,凤璟的行事风格,他心里门清。
他今天的状态尤其差,接连犯了好多低级错误,弹的曲子自己都听不下去。
为了不让大少爷笑得背过气去,顾莫狰“贴心”地决定提前结束练琴,转战桥牌社——
在古筝上受的气,他会在牌桌上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
*
推开桥牌社的大门,顾莫狰环视一周,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罗肆对面的南位。
罗肆立刻起身,坐到东位去了。
顾莫狰无奈道:“至于吗,一会儿凤璟来了,你是不是又要装肚子疼?”
罗肆恶狠狠道:“就是因为不想每次都装病,才得和你岔开坐,这叫避嫌!你早就是大少爷预订的人了!”
顾莫狰:“……”
面对着顾莫狰平静如水的脸,罗肆整个人都有点抓狂:“大哥,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们闹了,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参赛,不然我这学期的社团分就垫底了!”
过去一周里,每次凤璟踩点出现,罗肆都得捂着肚子开溜,把顾莫狰让给凤璟。
某种程度上,罗肆还算幸运,虽然失去了搭档,但是拿到了钱,齐遥可比他惨多了,都好久没在桥牌社露面了,距离退社也就剩一张社长开具的强制退社书了。
即便如此,罗肆的境况也还是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。
按理说,他应该痛快地和顾莫狰解除搭档关系,然后去和其他人搭档,然而现实却是,他依然是顾莫狰名义上的搭档,他和顾莫狰之间的搭档关系,至今还在延续。
有搭档却形同虚设,又不能再找新搭档——罗肆就这么陷入了进图两难的境地。
顾莫狰正色道:“这事凤璟做的确实有问题,我替他道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