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灰色天幕下,队伍黑点如蚁走在青黄山路,偶尔一阵微风吹过,云卷云舒。
乘舆的大人话一落下,那方巡检立刻禁声,容显资走在宋瓒前面,背着他翻了个白眼:“我好奇,问大人您又不说,还不许我问问别人?”
明明你自己待会儿也要差人问的好吧。
其实容显资心里更紧张的是,那所谓的容老爷能是为何而来呢,宋瓒那么敏锐的人,肯定也会想到自己。
这下她不再怀疑那容老爷是不是季玹舟的手笔了,在这个世界除了季玹舟她没和任何人有过羁绊,值得别人为着她一个危险就费手笔相救。
待入关,少不得要见上那容老板一面,但季玹舟不知道自己已经给宋瓒编了个身世了,姓宋的必得起疑心。
罢了,起疑心就起疑心吧,总归她跟着宋瓒这一路就是为了找季玹舟。
因着不知道那“容老板”是个什么措辞,给不给容显资周旋的余地,她不敢再多说话,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潇潇洒洒走完了这十里路。
。
十里上山路走完,夕阳也快被嶙峋的群峰蚕食殆尽,风愈发凉快,幽暗从千沟万壑里慢慢涌出。
此处官驿算不得什么富丽堂皇,却十分规整,牌匾下,几位穿着官服的太监已经候着了,见到开路的方巡检,三两步走上前去。
“宋大人,属下王芳王少监,奉孟回孟提督的命特意在此处候着。”王公公深知关外的事情宋瓒必定衔恨在心,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。
宋瓒慢悠悠张开眼,手肘支在轿背上,苍白又修长的指尖额头,嘴角扯开一个弧度,声音压得低柔:“本官是臣,哪里能让伺候天子的奴才来接呢。”
被刺着的王公公也不敢多嘴,又听见宋瓒道:“公公,怎么不见脚凳?”
乘舆哪里需要脚凳,叫人放下就成,这摆明了是要自己当脚蹬,王公公却不敢不从,驼起身子便跪下了。
宋瓒常年习武,身姿健硕,本就有些重量,下车是还特意使了几分力,把那姓王的太监踩得腰上骨头噌着响,起身都困难。
下轿后的宋瓒侧睨了一眼王公公:“敢来接本官,是有什么东西等着?”
呲牙咧嘴刚站起来的王芳立刻摆起笑脸,躬着身子:“还请大人挪步。”
宋瓒大步向驿站里走去,轻轻扫了眼容显资,示意她跟上。
容显资挑眉,他不是已经知道里面大概是那姓容的老板了吗?怎么居然还放心让她一道?
三两步走上前,却听见宋瓒道:“刚刚傻楞着那做甚,吹冷风?待会让驿站的婆子给你找身披风。”
居然是怕她冷着让她赶紧进去
容显资有些诧异看着宋瓒背影。
一进门,就看见一个身形微丰的中年男子,沉香色直身长袍,放量很大,布料柔和,外罩一件鸦青的缂丝褡护,富商作态。
那男子立刻迎了上去:“感谢大人一路上对小女的照拂。”
这话听得容显资心下一紧,宋瓒眼底却没什么恼意,只侃笑着侧头看向她。
容显资立马神游天外,装作与世无争,一旁的方巡检避免尴尬,扶起容老爷。
宋瓒冷冷看着方巡检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