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的是,他的诱惑也好、危险也罢,在神明面前全要大打折扣。
姜宵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低头看撒迦利亚,如今差不多可以与少年的视线平齐。
撒迦利亚毫不犹豫率先服软:“哥哥,我错了。”
他早就发现了,外表冷冷淡淡的姜宵其实对这个依赖又亲昵的称呼很没抵抗力。
几乎在他软声念出来的同时,神像的冰壳有所松动。
聪明的小孩要懂得趁虚而入,眨巴着眼睛咕哝:“我不是故意要跑出来的,我……我只是不放心你。”
“……不放心什么。”结尾的语气简直像一个问号了。
祂是创造、掌管、庇护三千世界的诸神之神,向来只有别人敬畏祂、膜拜祂。
还不曾有人“不放心”祂。
“他。”撒迦利亚意有所指,然后又瞥了眼不远处的楚情,“……还有他。”
楚情幸运地没有被神明隔绝在静止的时间之外,不仅还能活动,甚至听得见他们的谈话。
此时蓦地被点到名,跪在那儿很无辜地歪了歪头。
撒迦利亚瞄他一眼,撇了撇嘴。
楚情柔弱而漂亮,那家伙强壮又野性。
跟他们一比,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。
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他抢,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觊觎神明?
要如何才能得到祂的心呢?
要怎么做,成为什么样的人,才能让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只看向自己?
少年小撒之烦恼,大抵如此。
*
姜宵解除时间的冻结,转身回原本的位置。
撒迦利亚连忙挥了挥手为那家人留下一只黑色的小狗,然后垂头丧气跟在自己真正的主人。
楚情友好地冲他笑了笑。
撒迦利亚转开脸,不想和情敌离太近。
夜晚的狂风怒号,卷起雪浪拍打着羸弱的窗棂,这是两年多以来不见城的居民最熟悉的动静。
一百多人挤在大厅里睡得并不安稳,有人打呼噜,有人说梦话,有人摸黑起夜,年久失修的地板嘎吱作响,混沌的光线映出一张张疲惫而失望的脸。
角落里,撒迦利亚盘腿坐着,双手捧着睡着的苔丝。
即便在睡梦中,小水母依旧蹬着触须企图到处遨游,好几次差点从他手里滑下去。
楚情虽目盲,但很有眼力见儿,睡袋推到离另外二位远一些的地方躺下。
撒迦利亚再一次捞起梦游到掉下去的小水母,铺开从航空箱顺来的小毯子放在腿上,让它安稳地呆在那儿:“哥哥为什么带上他?”
就算蜚蜚和卡布卡都有别的任务,神明麾下可用之才千千万,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刚投奔不久、仍立场不明的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