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宵不会安慰他,视线停在不远处一家人身上。
他们推着个大号航空箱,里面有只黑乎乎的动物,不知是猫是狗。
小东西在里面不安地转圈,孩子试图从门缝里塞零食,蹲下来和它说话。父亲忙着和前面关卡的工作人员交涉,母亲怀里抱着块棉被,应该是过了检查之后给箱子盖上保暖用。
不见城的居民自身都难保,能带着宠物一块儿出城不容易,这家人很负责。
但神明关心的不是这个。
这家人还算顺利,很快通过审核,还很有仪式感地互相击掌,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航空箱往前走。
门的另一边,就是春暖花开。
一撮黑乎乎的毛毛从箱子缝隙掉出来,被风卷着飘啊飘,飘到姜宵眼前。
祂伸手捉住,再摊开时,哪儿还有什么小动物毛毛,一株白玫瑰静静躺在掌心,低温为它量身镀上一层冰壳,流光溢彩着等待神明的垂怜。
姜宵抬眼看过去,航空箱轮子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也从车辙变成了……
羊蹄印。
像边缘饱满、但有个小豁口的花瓣,一朵一朵散落得到处都是。
故意留下这种标记的还能有谁,暗示已经明显到成为明示。
祂蹙眉。
小崽子是祂亲自送回童话牧场的,怎么跑这儿来了?
还混成别人家的宠物准备出城。
这是什么意思。
不要再做祂的羊,打算成为别人的了吗?
另一边,等着换班的地轨司机正想在驾驶座里打个盹,外面忽然吵起来。
他骂骂咧咧探出头去,音量够大了,还是瞬间淹没在人群的抗议和惊恐中。
司机揉了揉眼睛,以为自己还没醒,不敢相信看见了什么。
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,手握通行证,眼中满是对城外的渴望。绿灯亮起,他穿过闸机,正要奔向幸福生活,却被无形的墙猛地弹了回来。
他呆了呆,怀疑是幻觉,不信邪地再次尝试。
也再次被无情地推回去。
他的脸色变得惨白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哎,前面那人堵那儿干嘛呢?”
“你不走我们还要走啊,让开!”
后面人推开他自己上前,可也遭遇同样的结果。
接着是第三个、第四个……
恐慌如病毒般快速蔓延开来。
拿着通行证的居民排成长龙,满眼焦灼等待着逃离,但等来最惨痛、最绝望的结果。
永夜的囚笼终于上锁。
不见城里的人,出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