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和你妈妈说好了,怎么突然又不回来?”
陈川峰语气说严肃不严肃,温柔也不到哪里去,让人听着有点压迫感,尤其这句带着质问的话。
陈今却笑了,“忙呢!”
“诶老头,我和你说,我最近找了个新活儿干。”
陈川峰也接他的话:“什么?”
“就之前兼职老板娘介绍的。”
陈今和他一五一十地说:“我和你说啊我就弄半个多月,站大厅带人找衣服什么的,一点儿也不用在外面跑,之前那送外卖捂着我可难受了,尤其是天热的时候,哎哟……”
曾芸不知道他跑兼职送外卖的事情。
陈川峰却是知道的。
陈今说得毫无压力。
他们老陈家就是这样——男人能顶事儿,能养家,不在女人面前喊苦喊累,尤其是曾芸从小到大没少宠他,小时候,没走路之前,陈今都是爸妈怀里抱大的。
家里就他一个娃,养得比人家姑娘还娇气。
好在根儿没坏。
陈今被惯着惯着,也好好长成个正直大小伙子。
不过很多事情,他和自己老爹达成共识,不能让家里的主心骨曾芸女士知道,比如,他陈今为了点钱在外面累死累活。
陈今不说。
他怕他老妈心疼。
曾芸之前生了场大病。
一家三口搬来首都也是这个原因:罕见神经系统疾病,老家江市最好的医院治不了,治了瘫痪的风险也很大。
花钱如流水。
那一阵子,一家人天天住在医院。
医保能报销的范围少,进口药不便宜,三年搭进去一百来万。
眼看曾芸人越来越消瘦,说话也说不出,陈今也没了小时候的调皮劲儿,一放假,同龄的男孩子在家打游戏,他就往医院赶给妈妈端尿盆洗衣服。
陈川峰和和气气一辈子。
曾芸病倒那段日子,他到处借钱,到处找人打听。
终于得到消息说首都有两例这样的病症,陈川峰一转头,便将乡下三层的老宅子一卖,祖屋没了,两个在外地打工的弟弟对他大打出手,他转头收拾东西,带着妻子儿子跑去首都求医,一大家子闹得很难看。
七年。
一家子人再也没联系过。
只有嫁到江市市区的陈今的姑姑,陈燕,偶尔打电话来问候搬到首都的大哥大嫂,也是她,照顾陈今在江市读了三年高中——从小学习就略显吃力的他,寒暑假在江市首都之间往返跑,终于苦逼逼读完了高中,用尽全力还一直四百出头的分数,没想到,高考多考了一百来分,超常发挥,上了首都的本科。
总之。
曾芸这几年才完全好转。
每年还要体检吃药。
陈川峰不敢离开首都。
一家人只要在一起,在哪儿都好,闲下来了,便挑了个稍微偏一点的地儿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