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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帮忙吗？”游弋看了看凳子，又看了看他。

冯问桐摆摆手，直着腰就把自己从床上平移到了椅子上。拿起筷子夹了一口：“唔——”满足得直闭眼，仰天长叹。叹完接着吃，一边把面往嘴里送，一边狂甩大拇指。吃过几口回魂了，这才抬头看向游弋，一双眼睛里全是馋出来的泪花儿：“这是我最喜欢吃的……”

游弋抽了张纸递给他：“嗯，你最喜欢吃的。”

冯问桐接过：“炒面！”

游弋点点头：“炒面。”

冯问桐双目光波流转，动容地拉过他的手：“谢谢你……”

游弋翘起嘴角，弯起手指勾了勾他的：“嗯……”

冯问桐终于拿出饱含这一盒面的所有澎拜感情：“李哥！”

游弋拿出同等的澎湃感情回应：“不客——嗯？”

李哥是谁？

“谢谢你，李哥！”冯问桐紧紧抓着他的手，感情真挚，“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，谢谢你为我雪中送面！”说着松开他，又哐哐吃起来了。

游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，脑内不断回响着那声洪亮的“李哥”，余音绕梁，三日不绝。

半晌，他看着少年狂放的吃相，慢慢眯起了眼睛。

冯示朗说得对，这孩子不能再跟那群同学混下去了。

*

冯问桐是在楼梯间找到游弋的。

在医院，即使是大半夜的楼梯间也会灯火通明，亮如白昼。游弋蹲在两层楼之间的墙角，靠着墙，在手机上不断按着。高亮的屏幕光打在他脸上，激得眼睛微微眯起，双眉微蹙。不时单手按着手机送到嘴边，回一两条语音，脸上才又浮起了白天那种接人待物的笑。

变了好多。

冯问桐单腿支着身子靠在冰凉的防火门边，看了他好一会儿。期间不断有外卖小哥在楼道里跑上跑下，有好几个拐弯时都差点踢到他，游弋置若罔闻。

只看外貌打扮和通身的气质，再找不到半点和小时候那个狂孩子的相似之处。本来冯问桐都要以为，这就是个有点儿怪的护工，有点见人就逢迎的营销客。

但相处骗不了人。

他们之间的信号收发太自然了，没头没尾也能对接上。就像一首很熟悉的曲子，就算音乐中途被消了音，跳过几个小节再接上，口中的哼唱还是能和曲子零延迟贴上。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似的。

冯问桐怎么都没想到，比恨意更先到达的是默契感。令人怀念，也令人不爽。

一场游戏打到一半悄么声退了，消失几年又毫无预兆突然回来，像没事人一样接着连上组局继续打。这算什么？想来来，想走走？

他的大名就贴在病床上，护士进来也报过几次，游弋就在边上，不声不响。不，应该是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吧？冯问桐的脸没什么肉，比较吃骨相，这几年的变化并不大。

“还练什么车，这两天你找个时间就直接过去。我跟杨叔通过气了，他也说这事有搞头。有钱不赚呐？”游弋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里的打火机，给手机那头又回了条语音。

青绿色的打火机被高高抛起，用力不纯，偏离了落点。游弋用目光追着去接，冷不防撞进了一个人的视线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打火机稳稳落到掌心，游弋收起手机站起身，抬脚往楼梯高处的冯问桐走上去，“要帮忙？还是缺了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