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不知裴老家主为何突然提起帝姬,祝凌霜还是如实答道:“已见过了。外祖母……有何指教?”
裴老家主眼中掠过一丝异样:“见过?那帝姬她可曾……”她话音突然顿住,并未继续。
祝凌霜心中不解,茫然地看着裴老家主。
帝姬怎么了?
裴老家主摇了摇头:“罢了,帝姬行事,自有其考量。余安啊,关于商会人选的事,你不妨再去拜见帝姬一次,听听她的意思。”
祝凌霜心头一动。这是要暗中向帝姬站队了吗?
她心中不由钦佩。裴老家主果然眼光老辣深远啊,竟然能在帝姬如此落魄之际,就看出其未来不可限量?
她连忙应承:“外祖母慧眼。孙儿今日便向帝姬递上拜帖。”
话音刚落,门口传来一声哀怨拖长的呼唤:“余安姐姐——”
话音未落,裴愿已冲进门,径直扑到祝凌霜身旁,仰起脸,眼圈泛红,泪水盈睫:“他们都欺负我——”
祝凌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往后一挺:“什么啥谁欺负你?”
裴愿紧抓着她的衣袖,呜咽控诉:“就是你那侧夫!还有个什么衣庄来的小贱蹄子!合起伙来欺负我!”
“衣庄的人?”
裴愿用力点头,顺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泪光:“是!说是来送衣服的。”
祝凌霜眼角不动声色,将差点沦为擦泪布的衣袖抽回,敷衍应道:“嗯嗯,知晓了。”
裴愿不依不饶:“余安姐姐,那小贱蹄子自称程澜,你快把他从衣庄撵出去!”
“程澜”二字入耳,祝凌霜动作一顿。
这名字……为何莫名熟悉?总感觉是在哪儿听过。
在她愣神间,裴老家主适时开口:“好了小愿,莫要胡闹。余安,时辰不早,外祖母便与小愿先行回府了。”
祝凌霜连忙挽留:“外祖母何不用过晚膳再走?”
裴老家主笑道:“虽念着你,但府中尚有一堆事务亟待处理。我与小愿回去稍作安顿,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裴愿虽满心不情愿,可裴老家主发话,他也不敢违逆,只得依依不舍地对祝凌霜道:“余安姐姐,我和姨祖改日再来。”
跟着裴老家主走到门口,他猛地又回头,叮嘱道:“余安姐姐,切记把那个程澜逐出衣庄啊!”
祝凌霜:“……”
她转向兰绛佩询问:“衣庄的人已来过了?”
兰绛佩答道:“是,县主您与侧夫人的婚服都已送到。方才您与裴老家主叙话,属下尚未来得及禀报。”
祝凌霜颔首:“去看看。”
她先回到自己院中,检视婚服。
华服已悬挂于衣架,正红色的袍身采用顶级云锦织就,触手温润柔滑,丝缎光泽厚重内敛。其上以金线精绣繁复纹饰,银线勾勒的云纹作为衬底。
祝凌霜轻抚衣料,心中不禁咂舌。
这一套行头置办下来,耗费银钱不知凡几。这次假成婚,她真是下了血本了。
不知池砚那边怎么样了?
想到此处,她便起身往听雪轩而去。
听雪轩正房大门紧闭,她立于门外,隐约听得室内有人声低语。
她略作迟疑,抬手叩门:“池郎君,是我。”
屋内低语声戛然而止,随即有人轻快地跑至门边,拉开了门:“呀,县主姐姐!你来得正好!”
正是那日在衣庄的小郎君。
联想到裴愿所言,祝凌霜试探着唤道:“程郎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