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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（第3页）

池砚正垂眸品茶，对她的视线似有所感，眼睫微抬。

祝凌霜忖量片刻，道：“他……是被迫流落花楼的，但不到一个月便被我赎出来了。”

“一个月？”裴老家主蹙眉，“身子可还干净？”

祝凌霜没料到裴老家主这么直白地问，怔了怔，道：“自然。”

裴老家主面色稍霁：“无论怎么说，出身太不体面了些，对外便说是裴家的远方亲戚吧。”

裴愿一听，不乐意道：“我们裴家可没有伎子。”

祝凌霜顿时拧眉。

而对面的池砚拢着袖，面不改色。这边的话像落在棉花上，半点没扰到他，周身依旧浸在茶香里，沉静得仿佛事不关己。

裴老家主叹了口气，继续道：“虽说出身不好，但你这侧夫看上去倒是个懂事知礼的。不过，终究只是纳侧，不必太盛大铺张。礼制有度，日后迎娶正夫时才好从容体面。”

裴老家主的话音刚落，一直想办法挤在祝凌霜身侧的裴愿立刻插话进来。

“姨祖说得对极了！一个花倌而已，哪里值得姐姐这样费心费力？”

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似天真地眨了眨，朝着池砚的方向扫了过去，“纳侧嘛，依我看，府里摆两桌酒，意思意思就足够了。省下来的体面和大场面，自然是要留给姐姐日后的正夫哥哥的！”
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又往祝凌霜身边凑了凑，对着池砚的方向微微抬起下巴，隐隐透出几分优越。

池砚静静坐在那里，脸上温和的表情丝毫未变，甚至迎上了裴愿那带有审视和隐隐敌意的目光，唇边仍旧噙着一丝谦卑的浅笑。

他轻轻端起手边的茶盏，小抿了一口，姿态从容，仿佛裴愿的话并非针对他本人。

祝凌霜状似叹了一声：“外祖母，可我就是因为他才收了心，若是没有他，我想我都还得荒唐好些年。”

闻言，池砚手一顿，投来视线。

裴老家主稍作思量，叹口气：“罢了，你既如此喜欢他，外祖母还能拦着不成？只是，再怎么说只有侧夫像什么话？还是早些娶个正夫吧。”

裴愿立刻道：“正夫有人选吗？”

祝凌霜：“……”

这心思也太不掩了吧。

“好了小愿，婚嫁之事，你小孩子家不可妄议。”裴老家主淡淡地开口，她重新看向祝凌霜，眼底是纯粹的慈爱。

“余安啊，”她揭过了成亲这个话题，再次握紧祝凌霜的手，轻轻摩挲着，满是回忆，“这次一去就是三年，外祖母常常念着你，你幼时最喜欢趴在我膝头听故事的模样。如今瞧着……嗯，气色好了些，人也沉稳了，甚好，甚好。”

她抬手，想要像幼时那样摸摸祝凌霜的鬓角，动作自然而熟稔。

裴愿见裴老家主轻飘飘就翻过这个话题，心里不大高兴，但只敢悻悻地撇撇嘴。

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。

只见池砚正安静地斟茶，动作轻柔流畅，一举一动都透着恰到好处的体贴和恭顺，而后遣人将那几盏茶送到了他们面前。

裴老家主浅抿一口，道：“手艺倒是不错。”

裴愿重重哼了声。

红街花倌，学过些侍候人的活计，有什么了不得的。

可凭什么？

他又想起祝凌霜为了个花倌遣散后院，而他自己当初都没敢这么要求过，心里那股不服气翻腾得更厉害了。

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、身份低微的花倌，凭什么能得这般郑重相待？

裴愿越想越气，起身道：“我许久没回祝府，都快忘了府上什么样了。姨祖和余安姐姐叙旧，这位哥哥想必也没什么事，不如——和我一同出去走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