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水瑶定了定神,佯装怒容,对那男子斥道:“你无凭无据,竟敢污蔑我陈府之人,连我也险些被你蒙骗!来人,将这招摇撞骗之徒,扭送官府!”
那男子急了,当即从怀中甩出一件杏色牡丹肚兜,高声喊道:“这是乔氏的牡丹肚兜!她胸口之下,尚有一颗红痣,往日温存时,总爱哄我去舔舐!”
厅中众人听罢,无不羞赧。这男子当真是不知羞耻,竟将这般私密之事当众道出!
此时,已走到屋外廊下的陈必得,脚步猛地顿住。脸上的担忧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意。唯有他知晓,乔氏素来偏爱牡丹纹样的肚兜,胸口之下也确实有一颗红痣,往日欢好时,也常这般哄他。这等私密之事,唯有肌肤相亲者方能知晓。
这般情形,容不得他再信乔氏。他低头,双目圆睁,怒视怀中的乔氏。
乔氏惊慌失措,泪流满面:“二爷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陈必得冷笑,语气阴狠:“解释?解释他为何会有你的肚兜?解释他为何知晓你身上隐秘?”
面对陈必得如厉鬼般的神情,乔氏嘴唇哆嗦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陈必得猛地松手,任由乔氏摔落在地,随即一脚踹了上去,怒喝:“我定要踹死你这贱妇,还有你腹中的野种!”
喜爱之时有多上心,他此刻就有多愤怒。
处子之身是假的,怀有他的男婴也是假的,他怎么能不怒,怎么能不气?他恨不得将乔氏碎尸万段!
乔氏的惨叫声传来,方水瑶心中轻叹,却并未上前制止。昔日乔氏害她险些死于牢狱之中,今日这般,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。
明日该口口相传的消息,便是陈家纳了一个怀了野种的妾室,陈家二爷是个暴戾恣睢的男子,竟将那妾室差点打死。
余晚萧凝视着那件肚兜,眉头紧蹙,心中却在思索今日丢失的几件物件。
虽非贴身之物,丢了也无大碍,但今日这场风波,让她莫名心绪不宁。看来,还是得将那些东西寻回,才能安心。
………
余晚萧一心记挂着丢失的物件,甫入书苑,便即刻寻查起来。
这一番翻找,竟发现近日课上所用的笔墨,已丢失过半。她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焦急:这些笔墨,旁人拿去亦无用处,怎会不翼而飞?
正当她焦灼搜寻之际,宋佑谦悄然立在她身侧,温声问道:“晚萧在寻何物?若有需,我可否相助一二?”
多一人便多一分力,余晚萧自然不会推辞。她取出一张宣纸,忙道:“我近日丢了些笔墨,便是这般模样,还丢了些不值钱的小物件,劳烦你多留意。”
宋佑谦目光微沉,晦涩难辨,低头望着那些笔墨,缓缓点头应道:“好,晚萧之事,我定当尽心。”
余晚萧未曾察觉他神色异样,稍稍松了口气。见他在此处,难免心生好奇,随口问起缘由。
宋佑谦浅笑道:“许是选习五禽戏的学子过少,授课的大师已嚷着要辞行。山长吩咐,今日书苑所有学子,皆需参与修习,且要两两成组。”
原来如此。若需两两结对,众人自然要趁早寻相熟之人搭档。
余晚萧下意识望向越莺的桌案,未见越莺身影,却瞥见了赵长亭。
只见那人踞坐案前,一足踏于椅上,手中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书卷。周遭几位女子似欲上前,然瞥见一身素衣,宛若谪仙的夏栀走来,皆纷纷退让。
夏栀眸中闪过一丝羞赧,柔声道:“赵公子,不知你可愿与我结为一组?”
赵长亭头也未抬,淡淡吐出三字:“不愿。”
夏栀素来顺遂,从未被人如此干脆拒绝,面上顿时泛起尴尬,却仍不死心追问:“为何?”
“我心中已有想结队之人。”
话音落,赵长亭倏然抬眸,目光直直投向余晚萧。许是夜寐不足,他眼下带着几分青黑,却更衬得那张白皙面容艳色逼人。一双多情丹凤眼,此刻透着几分强势的侵略意味,似笑非笑地凝望着余晚萧。
乍然对上那双眼,余晚萧的心跟着狠狠一跳,有种无处躲避的错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