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你不要的话,那我便将此马宰杀,尝其滋味。”赵长亭语气散漫,可那神情却不似玩笑。他素来做得岀这般随性之事。
余晚萧只好回身,抿唇道:“既如此,那我就从你手中购下此马。”
赵长亭凝视着她清秀的面庞,又气又笑。瞧着温顺老实,竟是块认死理的顽石,非要与他分得这般清楚?
最终,此事以余晚萧购下赤影作结。
如今赤影已是她的马,若不骑乘,倒显得可惜。
余晚萧踩着马镫翻身上马,身子不由晃了晃,心头一慌,忙伏在马背上,指尖发颤,先前学过的骑马之法,此刻竟全忘了踪影,只觉浑身发软,连呼吸都乱了几分。
恰在此时,身侧忽传一声沉稳嗓音,温润得令人心安:“莫怕,放松即可。起身坐直,足踏马镫勿坠,大腿须贴紧马背。”
余晚萧心湖稍定,缓缓直起身形,肩背绷成一道平直线条,双足稳稳踏在马镫之上。
赵长亭又道:“缓缓放松缰绳,轻扯数下,以腿轻夹马腹,唤赤影前行便可。双手切记握紧缰绳,若要转向,单扯一侧缰绳即可,若要停下,同时扯两侧缰绳。”
余晚萧按捺住心头悸动,依言行事。赤影果然迈蹄小跑起来,初时尚有几分怯意,待摸清马儿温顺性子,她彻底放下心防,驭马围着马场奔行起来。
前次来马场,是女官引着她绕圈,满心只剩紧张,并未体验到什么乐趣。此番全凭自己掌控马速方向,只觉心似要随马儿一同飞起来,畅快不已。
两圈过后,她勒马停在赵长亭面前,面上笑意灿烂,露出一口莹白贝齿:“我也能独自骑马了!”
赵长亭立在下方,仰头望她,眉梢眼角皆染着笑意,轻声道:“恭喜,我早知你能行。”
余晚萧脸颊微红,分明满心骄傲,却故作矜持地抬了抬下颌:“那是自然,也不看看我是谁!”
她的手段太厉害了,一颦一笑就牵动他的心思,双眸都只能跟着她走了。赵长亭眼眸渐深,只觉心头发痒,恨不得将她抱入怀中轻吻。他就这般直勾勾望着她,纵是一言不发,眼底情愫亦清晰可见。
余晚萧在心底轻啐一声,扯着缰绳掉转马头,又在马场绕了数圈,才缓缓归来。
许是心情大好,出了马场,她对赵长亭亦是笑意盈盈:“今日之事,多谢公子。”
赵长亭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,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去额间薄汗。
余晚萧身子骤然一僵,愣愣望着他专注模样。这人一旦认真起来,竟有种摄人心魄的俊朗,仿佛她在他眼中,便是世间唯一的稀世珍宝。
叫人如何能不动心?
恰在此时,一道婉转女声传来:“赵公子,妾身寻你许久了。”舞西施含情脉脉望向赵长亭,身侧还立着林世德,想来是他泄露了赵长亭的行踪。
赵长亭面上闪过一丝不耐,然见林世德同来,似有要事相商,还是迈步上前,嘱余晚萧稍候片刻。
余晚萧立在原地等候,原以为片刻便能完事,未料过了许久,几人仍在交谈。忽瞧见舞西施身形一软,竟直直向赵长亭怀中扑去,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个不停。
看来是等不到赵长亭了。她好像误会赵长亭了,一时被那温柔乡迷了眼,差点忘记赵长亭是那风流不羁却异常薄情的男子,家底殷实无所事事,拿那情感之事来打发时间。
但她不同,在她心底,情之一事需得认真对待。她缓缓垂下眸子,抬脚就走。
方才因为赵长亭那番举动而不听躁动的心思,在这瞬间蓦地就冷静了下来。无波无澜,心如止水。
她方一上马车,赵长亭就过来牵住她的手腕,“不是让你等我片刻吗,怎么这么急?”
余晚萧面无表情,“我们还没有熟到我非要等你的地步。”
这话太冷漠,听得赵长亭的眉宇间笼了几分冷色,眸色渐戾,“我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?”
“我并未这么说。”余晚萧深吸了一口气,语调放得柔软了一些,但说出的话仍然是冷冰冰的,“你是你,我是我,谈不上入不入眼。”
“好好好,这是要铁了心与我划清界限!”赵长亭被气笑了,面色笼罩着一层阴霾,恶狠狠地咬牙瞧着余晚萧。
余晚萧垂下眼,轻声回了一句:“是。”
这么干脆!她竟说得这么干脆!
赵长亭气极,浑身都被火烧似的难受,眼前一阵红一阵黑,红了眼眶,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余晚萧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:“这可是你说的,千万莫要后悔!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