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凭什么跪?
唐二白梗着脖子,额角青筋暴起:“我不跪,不过区区一条贱命!死在我手上,身份比他尊贵百倍的人不知凡几!”
沈卿云不再与他多费唇舌。
回应他的,是精准踹向他腿弯内侧的狠厉一脚。
剧烈的酸麻与刺痛骤然炸开,唐二白双腿一软,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。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石砖地上,再也直不起来。
沈卿云俯下身,五指深深嵌入他的发间,强硬地迫使他抬起头,正对那道蒙着灵幡的冰冷棺木:“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。”
“只要你今夜在此,对着兄长的棺木,磕满三百个响头。”
“你疯了?”
唐二白忍着头皮撕裂的剧痛与滔天屈辱,从齿缝中挤出反问:“三百个响头!磕到头破了也磕不完!”
“我不逼你。”
沈卿云竟朝他弯起唇角,露出近乎随和的浅笑,手上压制他的力道却未有半分松懈,另一只手中的龙渊剑微微一转,冰冷的剑锋贴紧他颤动的喉结。
“你自己选。”
她语气轻柔,如同商议,内容却令人胆寒:“这剑很锋利,只需在你咽喉气管处精准地深划一道,你就死了。”
“别怕,我这个人心善,看不得人痛苦挣扎。下手会尽量快一些,不叫你受太多苦。”
唐二白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清丽绝伦的面容。
倏然间,一声扭曲的讥笑冲破压抑,在寂静的祠堂里显得格外刺耳:“哈哈哈哈!真是天大的笑话!”
“沈卿云,你被唐九霄彻底染脏了!彻头彻尾地染上他那该死的疯病了!”
疯吗。
若不疯,又如何能讨来公道二字。
若她不歇斯底里,难道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跟前这个亲手害死兄长的杀人凶手,就此逍遥法外?
“都是拜你所赐,我才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沈卿云陡然撤手,继而一脚狠厉十足地踹向他后心:“要想对付你们这群疯子,就要比你们疯百倍,千倍。”
唐二白双手受缚,本已难以平衡,遭此重击,整个人顿时向前猛扑。整张脸毫无缓冲地重重磕上冷硬青砖,发出一声闷响。
眼前金星乱迸,剧痛震得他蜷缩在地,半晌喘不过气,更无力直起身。
随即,一点冰冷彻骨的锋锐精准地抵上他的后心。
沈卿云的嗓音自上方落下,居高临下:“最后问你一遍,磕,还是不磕?”
唐二白伸出舌头,舔过鼻腔淌下的温热液体。
铁锈般的腥气在口中弥漫开,竟隐隐泛出一丝诡异的甜。
分明是此生未曾遭受过的奇耻大辱,却有一股扭曲的快意自心底窜起。
他侧过头,脸颊贴在地上,自喉咙深处滚出几声低哑的嘲笑:“不就是磕头么。”
“我磕。”
话音方落,窗外骤然狂风大作,本就浓墨似的夜仿佛浸透了死寂,愈发暗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