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李婆婆的开导,他的确感到轻松了一点,但仍然怀揣着心事。
或许小孩子就是这样,在大人看来轻飘飘的小事,比如和同学闹误会、考试考砸了、被老师批评了……在小孩眼里,都是天要塌了的大事。
其实除了小易逢初本人,在场没有任何存在觉得,命运冕下可能对祂的独子动怒。
小易逢初磨磨蹭蹭地走进神国,穿过父亲座下伪神精心塑造的花园,来到最中心的白塔之下。
白塔高耸入云,塔身周围环绕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银白巨蛇。
巨蛇的头颅搭在塔顶,见布莱斯带着小易逢初过来,才懒洋洋地睁开鎏金的蛇瞳,蛇身缓缓低垂下来,趴到小易逢初面前。
哪怕祂是趴伏着的,依旧高大得如同巍峨山脉,小易逢初需要费劲仰头,才能与父亲对视。
蛇尾绕着小易逢初游弋几圈,似是在仔细检查孩子有没有好好长大,最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小易逢初下意识抬手,与蛇尾的尖端轻轻相碰,仿佛一次亲昵的击掌。
只听神灵轻声开口:“我都知道了。”
心头一惊,小易逢初立即坦白:“父神我错了,我不该让同学们误以为……”
“我都知道了——你在学校偷偷用时间跳跃,跳过不喜欢的课这件事。”
两道声音交叠响起,明明一道更成熟稳重,一道充满稚气,但当两者声线重合,竟给人带来不可思议的相似感。
当然,小易逢初无暇顾及这个细节,微微睁大眼睛。
所以父神找他,根本不是为了白天的误会?
巨蛇顿了顿,幽幽地问:“你刚刚,想说什么?”
小易逢初把头摇得飞快:“父亲,还是让我们谈谈跳跃时间的事情吧!”
反正他偷偷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根本不会受到多严重的责罚。
巨蛇的眼瞳如同两轮耀眼的太阳,盯着小易逢初片刻,似乎是在辨别他内心的秘密。
不过,祂还是宽容地妥协:“好吧,就让我们谈谈这个——某位小朋友一直不认真上学的问题。”
片刻后,小易逢初承诺好好上学,不依赖神秘力量,看起来格外知错……但不会改。
“你可以在花园里玩一会儿,然后厄尔诺斯会负责送你离开,”巨蛇转而看了一眼使徒,“布莱斯,你留一下。”
布莱斯微笑点头:“是。”
一人一蛇很默契地沉默着,目送小易逢初高高兴兴地钻进花园里。
巨蛇叹了口气,低声嘀咕:“为什么我的人性分。身,这么不爱上学?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?”
在易逢初晋升为真正的命运主宰后,祂有一段状态浑浑噩噩的时期。
祂的记忆开始混乱,逐渐忘记自己作为人类的经历。好在有布莱斯的陪伴,祂还能安心沉进梦境,不必担心遭到意外的袭击。
祂整日整日沉睡,连睡梦中都只会像野兽一样爬动,不再习惯人类的姿态。
那时,布莱斯担忧地看着老师,提出一个建议:
“能不能让您再作为人,重新成长一遍?”
“让您的人性重新生根发芽,从懵懂走向成熟,一遍又一遍提醒您——您不是野兽,是由人诞生的命运,是众生的希望与甘霖。”
于是,易逢初取出自己最珍贵的、人的心脏,亦是祂灵魂的一部分,让它成为一个婴儿。
祂和祂的门徒,在把神的人性重新养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