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转眸间不经意细数,发现这帮人马不过数十人,却驾了一辆车,想必是那主人所乘。草庐并不大,中年人将余寻光带到侧屋修整,还给他送上了毛巾和换洗的衣物。
余寻光自然是推拒了一轮,后来是中年人实在坚持,才无奈接受。
中年人拿来的衣服是一件竹青色的圆领长袍,尺寸倒是合余寻光的身材,就是袖口太大,不够利索。
如今情况特殊,有干爽的衣服穿就不错了,余寻光哪会挑剔太多?
送完衣服后,又送来了足够饱腹的糕点,中年人办妥了一切,才回去向“主人”奉命。
“他都收了?”
“困境之时的援手,没有人会拒绝。”
朱明祎一笑。他转身,用一双如鹰似虎的眼神紧盯着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,“刘瑾,是你向本王保证,此人功力高深,是个高手,可以招揽。若如此他还不能为本王所用,本王就宰了你。”
那中年人,也就是刘瑾恭敬地将腰压得更低。
大雨一直在下,为了防止冲撞恩人,余寻光没有出去,自顾自地在房中运起练功。到了入夜时分雨还未停,余寻光便打了声招呼,出去看了看自己的马。
回来时又蹭了些吃的。
他站在屋檐下,望着亮着灯的主屋里一个模糊地男子身影,知道这回的人情是欠大了。
雨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。
一大早,余寻光听到响动,亦跟着起身。他来到院中,正好碰见那叫刘瑾的中年人随着一个面若白玉,气质华贵的年轻人出来。
他穿着一身黄衫,满身的气度,只是眉宇间有股淡淡的阴鸷之气。
余寻光只是看,并没有过多评价。猜到这是恩公,他握拳道:“剑气门余寻光,多谢公子相助。还请公子留个名姓,日后定当回报。”
朱明祎回身正视他,一举一动中自有风范。他淡淡一笑,和气又温和,“我姓明,单名一个祎字。再有,公子言重了,你我都为大雨所困,谈什么回报呢?出门在外,谁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,互帮互助是应该的。我只是为了结个善缘,少侠不必挂怀。”
余寻光望着他的眼睛,更加觉得他心地善良,心胸宽广。
接下来他不好过多叨扰,再次谢过朱明祎后便牵马离开了。
望着他的背影,待他走远,朱明祎没好气地“嗤”了一声。
余寻光自然是不知道朱明祎在人后的嘴脸,他心里急着鉴宝大会,生怕耽误了时间,更是日夜兼程。他也不嫌累,风吹雨打在他眼中皆是自然,皆为有趣。这段日子他风餐露宿,人瘦了一些,也更精神了。
到达莱阳城时,因盛会而聚集在此处的人已经住满了城中所有的大小客栈,余寻光哪怕有钱,也买不到小小柴房的一个角落。他牵着马走出又一家将他清出来的客栈,正愁眉不展时,后肩胛骨处好似被谁挠了一下。
他回头,正好看见某个客栈的二楼有个人在看着他。
定睛一看,可不是那日见到的“花生米”少年?
新地遇旧友,余寻光兴奋地朝他抱剑一礼。在代善冲他点头后余寻光进了客栈,说明是来找朋友,顺利进了二楼,被店小二带入了房间。
刚进门,一只酒杯就朝余寻光袭来。他眨了眨眼睛,利落地接下,未让酒水洒出来半滴。余寻光将酒杯置于鼻尖嗅了嗅,抿了一小口。
期间,代善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饶有兴味。
见他喝了酒,却不说好,代善开口询问:“难道不合你的意?”
余寻光如实说:“我不常喝酒,喝不出来好坏。”
得,暴殄天物了。
代善压下嘴角,促狭地取笑他:“不喝酒,身边也没个美人相伴,如此你还能算是在江湖行走?”
余寻光盯着他放在凳子上的双腿,道:“我自然是不比兄台的。”
代善顺着他的视线低头,解释道:“这人间太脏,不配我脚踏实地。”
余寻光沉思,觉得他这话不无道理,点头赞同:“兄台是有原则的人。”
代善见他一直在门口站着,不免奇怪,“怎么不过来?”
余寻光故意问:“过去看什么?”
代善瞟了一眼他特意放在桌对面的碗碟,没好气地伸手收回。
余寻光嘻嘻一笑,眨眼间便到了他的对面伸手阻止他的动作,“你不是说,你没有朋友吗?我以为人都只会请自己的朋友喝酒吃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