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为何她会看见他呢?
是阴魂不散来寻仇不成,但他们没那么深的仇恨吧!值得他不辞千里由「下面」上来,而且「走」了一十五年才到地面。
正在冥思之际,她似乎瞧见他脸色微变的迈开大步跳过护栏,身手颇为矫健地喊着小心。
小心什么……
一股力量往背后一推,来不及回头的倪想容终于了解他在着急什么,他不是索魂的地狱使者,干么好心的警告她有危险,莫非她命不该绝?
一辆急驶的本田轿车急冲而来,她心想该不该祈祷司机死得漂亮些,血肉模糊的脸会吓坏小孩。
嘎吱──砰!
「山下忍魈?」
轻柔略带软音的日语轻轻逸出檀口,弯腰一探受伤情形的黑衣男子有着微愕的惊讶,随即压向不着痕迹的眸底。
他不相信经过十数年之后,她还能一眼认出他是谁,准确无误地以五十音拼出他的日本名字。
一个人再怎么擅长记忆人名和储存过往影像,也不可能在一瞬间指出相符的人名,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,寻常人做不到这一点。
十五岁男孩的面孔与三十岁成年男子的外貌有着极大的差异,带大他的外婆尚且未能在第一眼认出他,而她却能为人所不能?
智商高低也包括人脑的内存吗?他无法理解这个或然率,在她眼中难道他从未改变过?
「你是山下忍魈没错吧?高二那年离奇失踪的小日本。」啊!忘了他最恨人家叫他小日本。
果然。
男子脸上一沉的微展怒色,像是在考虑要先掐死她,还是将她拋回大马路让车压成人肉馅饼,汤汁外露的那一种,免费附赠西红柿酱,鲜红色。
「我不认识你,莽撞的小女孩。」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讨人喜欢。
因鼻腔发痒打了个喷嚏,眼神抱歉的倪想容以食指抹掉他额头一坨黏稠液。「我想你很怨恨我。」
「没错,如果你被谋杀十次没成,我会亲自了结你的小命。」用最惨不人道的手段凌辱。
「怎么会有人想杀我,你的愿望恐怕不好实现。」她在为他惋惜。
山下忍魈提起黑眉一睇。「你以为自己倒霉跌到车道吗?」
「呃……等车嘛!难免推来挤去互有碰撞,纯属意外。」没人会故意害她,她从不与人结仇。
除了和他年少那段青涩对立期,标准的誓不两立,宛如世仇。
「天真。」他冷嗤的一哼,刻意往她擦破皮的膝盖一拍。
噢!他……他在报仇。「我只是平凡的老百姓,领国家薪水的小管理员,谁有空闲玩我的命。」
「哼!越活越回去了,你看不出来那辆车是直对着你冲。」真不该多事救了她,让她沦为车下之魂倒是一了百了。
天才在生活上往往白痴得要命,她便是血淋淋的案例。
「看到又如何,说不定车主喝醉了,没看清楚踩了油……」眼睛大是用来瞧人吗?多方推论不犯法吧?
酒令颁布归颁布,醉酒上路的人仍是不在少数,把马路当成是自家赛车场狂飙狠飞是常有的事,哪来丰富的联想力联想出是一桩谋杀未遂案。
跌到车道是意外,既是车道一定有车,马路如虎口是谁都知道的常识,要她怪到谁头上呢?只能说是自己的疏忽。
「我非常确定他没沾酒,而且和推你的女人是一伙的。」他在对街看得一清二楚。
她睁大双眼发出啧啧声。「你真是不简单,你混中情局的吗?」
低咒一声,山下忍魈微恼地暗嘲自己,他居然忘了自己来干什么。「我混杀手界,专门来取你这颗金脑袋。」
倪想容先是一怔,继而微笑以对,她像是听了一则冷笑话。
「体育成绩从来没及格过的人当杀手会不会很可笑?你连两人三脚都做不好。」他是出了名的运动白痴,四肢石化。
记得曾偷看到老师给他的评语,上面潦草写上:肢体障碍失衡,不宜从事任何肌能运动。所以上体育课时他只能在一旁看。
因此每年总成绩一评估下来,每科都甲等的他总输在体育分数上,以一科之差排名在她之后,成为永远的第二名,让他非常不服气地加倍用功想赢过她。
可是当时的科目一共有七科,术科不算在内满分是七百分,他再怎么用功也考不了七百零一分,每回都用饮恨的目光看着她捧走第一名奖状和奖学金。
她不想故意炫耀自身的聪明才智,是题目出得太简单了,不需要太费神便能填写完所有答案,她很想放水却找不到适当机会,因为每一道题目对她而言都只有小学生程度,没人相信她不会作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