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想活下去?这一路跋山涉水,还不知道遇见什么样的事呢,一家老小能活着走到地方都算他们命大。
现在已经是夏末,等他们到地方那边天气冷了,步步死局啊。”
“就算他们活着走到流放之地,从今往后世代都是罪籍。
说起来也够冤枉的,那个什么骁骑将军和林家素无往来,现在出事了却被他们牵连,跟谁讲道理去?”
“林家素来行事低调,踏实勤恳过日子却遭此横事,真是祸从天降。
流放就算了吧,还要罚没家产,咱永安村今年数林家的庄稼长得好,眼瞅着就要收了,却归了公一粒粮食都带不走真是可怜见的。”
有的人说着已经流下同情的眼泪。
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,没有血缘也已经当成亲戚,不能不跟着牵肠挂肚。
隔壁刘阿婆抬脚从门里出来,故意提高声音“当初我说什么来着?他们家新生的那小崽子就是个灾星,落草就给家里带来一场火灾,没出三日林大就被熊拍断了肋骨,现下这场祸事说不准都是她带来的。
那老泼妇偏不信我的话,你们看看应验了吧?
要我说这全家流放都是轻的,路上保不齐遇见什么山猫野兽,山匪流民,连命都得丢了。
我今天就把话撂这,他们要是继续把那崽子当成宝贝,别想活着走出咱合州府……”
林家院门猛地被打开,林老太饿虎扑食似的拿着把笤帚朝刘阿婆扑过。
她面孔扭曲
,双眼赤红,手上的笤帚高举重落把看热闹的人吓得四散逃避。
“我让你嘴欠,老娘说过吧,你再敢骂我福宝老娘撕了你这张嘴。
反正我们全家流放也活不下去了,今天我就拉个垫背的,老娘陪你一路打上阎王殿,找阎王老爷治治你这张破嘴。
往哪跑!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!”
林老太把心里的怒火全都撒到刘阿婆身上,一手扯着她的头发,一手把笤帚抡得呼呼带风。
嘴里还不停地骂着狠话。
同村人没一个敢上前拉架的。
直到累得胳膊挥不动了,刘阿婆头上也流出血来,这才作罢。
刘阿婆头一次见林老太发这么大的脾气,吓得捂着脑袋逃窜。
她一边往自家门口跑,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“你个老东西,看在邻居一场,你家今天又出事的份上,我不跟你计较。
今天这事不算完,等以后有机会,我非打回来不可!”
林老太冷笑着对她的背影“呸!”了一口,转身回院“嘭!”一声关了院门。
被林老太的生猛吓到,村里人也没再继续呆下去,这种时候人都红眼了,不能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。
林家人全部回到主屋,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起,脑子里回响着衙差的话,人都是木的。
家里的情况刚刚好转,地里的粮食马上就有收成,日子很快就好过了,一纸流放文书,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,甚至改了他们一家子的命运。
村里人没说
错,谋逆流放,就算大赦天下他们一家子也要在老死幽州,而且身负罪名,不能入祖坟。
他们家子孙后代都得留在那里,根都断了。
人若是心里有希望,多难的日子都过得下去,现在他们家希望没了,前途一片渺茫黑暗。